第4章

聞聲，我瞬間駭然，心神劇震。

秦驚龍！

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我精心布局做的套竟然被李羨羊一個姑娘輕描淡寫的給說了個清楚。我自負做的認真，藏的仔細。

李羨羊怎麼發現的？

而她一個外人怎麼會知道我真正的名字，要知道，自打來了這我從未和別人提及過自己的真名。

我滿臉錯愣，抬起頭來，好似從未認識過李羨羊一般的看著她，我不知道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知道的這麼清楚。

而就在我驚駭欲絕的同時，便見到李羨羊素手撥弄，哢嚓嚓幾下，被譽為萬難的魯班千機鎖竟然被憑空打開。

李羨羊從其中取出一條鏈子，給我帶上。

那吊墜珠圓玉潤，剔透晶瑩，壓根就不是什麼冥器。

這裏頭的東西被替換了。

誰做的？

“姐......”

聞聲，李羨羊笑眯眯的看著我，她將墜子給我帶好，這才滿意的說道。“見你時候我就說了，我叫李羨羊，是你姐。”

“我管你爸叫師叔，管你娘叫嬸娘，我們同出一宗，共奉一脈。”

“你不是想知道你爹娘為什麼下落不明，消失的無影無蹤嗎？跟著姐走吧，姐會告訴你所有的真相，不過你現在太弱了，想要報仇，你就先要變強！”

一聽這話，我頓時就懵在了原地。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似乎在腦海中極力的分辨李羨羊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她叫我報仇。

可是我到底要找誰報仇？

讓我喝天下酒，把我當成斂財工具的張老三和陳龍不都已經被她送進了局子，即將受到法律的嚴懲了嗎？

而更重要的是，她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於是我急火火問了出來，可李羨羊看了我幾眼並沒說話，而是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給了我一個包容滿滿的擁抱。

李羨羊抱著我，輕輕拍著我的脊背，表情前所未有的溫柔。

她告訴我，她來了，日後我就不是這世界上孤苦伶仃的孩子，她來了，我在這個世界上就有了除父母之外真正牽腸掛肚的親人。

“八兩，我.....是你姐！”

一瞬間，我紅了眼眶。

小姨將我賣給人伢子的時候，我沒哭。

陳龍叫張老三喂我喝天下酒的時候，我虛以為蛇也沒哭。他們打我，罵我，視我為斂財工具，如同豬狗，我還是沒哭。

可此刻我被李羨羊抱在懷中，卻頓時淚流滿麵。

李羨羊什麼也沒說。

她靜靜地抱著我，等到我的眼淚哭幹將這些年的苦楚都隨著情緒一同宣泄出來，這才拉著我來到了一個小院裏。

她沒跟我說別的，而是轉身到廚房裏給我做了一頓飯，而那是我這些年頭一頓吃的熱乎飯。

席間，我欲言又止，說實話，我心中有太多的好奇了。

我好奇所謂的陰八門，好奇我真正的仇人。

我好奇我父母當初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拋下我離開，我更好奇李羨羊到底是誰。

李羨羊看著我並未出聲，而是耐心的等我吃飽喝足才給我看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我爹的，他被倒吊在一棵老槐樹上，被人挖眼剝皮，兩個血窟窿掛在臉上很滲人。而另外一張是我娘的，她被剃了頭，如同青蛙一般趴在地上四肢都被打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成了別人胯下的玩物。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牙齒咬的咯嘣咯嘣響。

時隔數年，我當然知道我爹娘下落不明，恐怕早已遇到了不測，但心中難免生出一絲僥幸。我期盼，期盼他們隻是因為某些原因為扮住了手腳暫時脫不開身，我期盼他們起碼能夠平平安安的活著。

而現在，

李羨羊給我看的兩張照片卻無疑是撕碎了我心中的最後一絲幻想。

“是誰！”

我怒瞪著李羨羊，嘴唇咬出了血，緊握的拳頭骨節泛白。

“是誰都不重要，秦八兩，秦驚龍，你太弱了，弱到風一吹就要倒下，弱到哪怕知道隻言片語就會被旋渦的餘波無情碾碎，就連伺候陳龍和張老三這兩個小角色就差點要了你的小命。”

“你隻需要知道，你爹秦長卿是大佛眼，一眼定乾坤。而你娘則是玉羅刹，妙手層出，巧奪天工，他們都是陰八門中名聲響當當的人物。”

“本來我什麼都不想告訴你。”

“如果你是個廢物，就該自生自滅，就算是淪為陳龍的斂財工具也好過他日屍骨無存。好在你並非一無是處，古玩能叫人一夜暴富，也能叫人萬劫不複。這行當，想要玩的高明，古物害人終究隻是下等小道。”

“你且記得，古玩如攻心，歸根結底，就是人玩人！”

聞聲，我若有所思。

從那一天開始，我就開始了跟在李羨羊屁股後頭的日子，她開始教我很多東西，種類駁雜，保羅萬千。

她讓我夏日聽禪，冬日觀雪；

她叫我舌尖論典，手轉乾坤。

李羨羊帶著我幾乎走遍了祖國的大好河山，帶著我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我見識到了大千世界的神奇，更琢磨到了人的劣性根。

李羨羊當初的那一句話，如同是一根鋼釘一般紮進了我的骨子裏。

她告訴我說古玩是攻心，歸根結底是人玩人，我銘記於心，並深以為然。

四年！

我跟著李羨羊整整四年，學盡了她的本事。

可自始至終李羨羊也不告訴我當初我那兩個名聲響當當的爹娘到底遭遇了什麼才被人折磨的非人非鬼。

而她口中的陰八門到底是什麼，我也無從得知。

說實話，我其實很享受和李羨羊在一起的日子。

但心中的執念卻如同一根刺一般哽在心頭，不吐不快。

而就在我將滿二十的頭天晚上，李羨羊再次給我做了一桌子的飯菜。

“八兩，你跟我多久了？”

“四年！”

“四年啊，彈指一揮間，當初初見時候的豆芽菜如今已經改頭換麵了，我的小男人也終於長大了。”李羨羊透過紅酒杯打量著我，而後話鋒一轉：“八兩，我問你，這些年我的本事你學了幾成？”

“過半！”

不知怎的，我心中一慌，下意識的答道。

李羨羊看著我，搖了搖頭。

“不，八兩，你已經青出於藍，你學盡了我的能耐，本事不差，就算是我也不敢坦言能夠穩勝。秦八兩，秦驚龍，你該出師了......”

一聽這話，我頓時就愣了。

我雖然無時無刻的盼著這一天，期待能夠得到李羨羊的承認，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我的心中卻突然感覺空了一塊。

我下意識的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可李羨羊卻伸出指尖抵在了我的嘴唇上阻止了我的話。

她遞給了我一張信封。

我粗略一看，發現這信封裏頭是我小姨和小姨夫的資料。

“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他們欠你的，你怨恨的，就該自己親手拿回來。這就是姐給你出師的任務。”

“秦驚龍，你還記得當初姐給你說的那句話嗎？這古玩啊，玩是攻心，歸根結底是人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