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山村到縣城的路上,路途坎坷,土路顛簸。
顛得我屁股蛋子一陣生疼,再加上村長家的麵包車,估摸著比我的年歲,少不了多少。
一路上走走停停,好幾次險些熄了火。
但是就算速度再慢,遲早也會到,更加擋不住,我要找莊浩仁複仇的決心。
在我出來的那天,李現陽跟我親口說過。
這隻是第一步。
要想知道我爹我娘的秘辛,就得大開眼界,讓心性改變,成為這世道上真正的強者。
而小姨一家正是我的磨刀石。
得拿他們來祭旗!
“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歇歇吧,別到處瞎轉悠了,坐了一天的車都累死我了...”
傍晚時分,開了一天的麵包車,終於是在一家小旅社門前熄了燈。
莊富拉開車門跳下車,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抱怨道。
“這土路也太tnd難走了...”
旁邊幾個本家青年,也跟著下了車,從兜裏掏出煙來,挨個分了分。
唯獨卻是繞過了我。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沒吭聲。
一路上通過聊天得知,這幾個本家青年跟莊富平日裏走得很近,關係也不算遠。
都是三代以內的親戚關係。
莊龍,莊虎,莊德。
三人的話都不多,眼神裏透著股精明,不過不難看出來,三人都極力聽莊富的話,以他為主心骨。
“行吧,那就在這住一下,今天一天下來,也辛苦哥幾個了...”
我客氣說著。
跟李羨羊學本事的時候,她就交代過,任何時候,哪怕是刀抵在了脖子上,都得客客氣氣的。
更別說眼下這幾人,我還有大用處!
這些委屈,比起我跟著陳龍的時候,連九牛一毛的毛尖尖都算不上。
將車停好之後,我們一行人便是直接進了旅社,老板娘是個中年婦女,五十多歲,燙著一頭時髦的卷發。
在如今這年頭,倒是挺新鮮的。
正躺在斑駁的太師椅上,吱吱呀呀,饒有興致地聽著收音機。
“老板娘開間房!”
我身上揣了錢,再加上臨行前,村長帶著村民給我籌了錢,所以此時自然是由我來領頭。
“有熱水,帶空調的,20塊錢一晚上!”
“沒熱水沒空調的5塊!”
老板娘旋即拉開了一道眼縫,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試探性問道。
“沒身份證吧?那還得再加5塊錢一個人!”
跟著陳龍那幾年,壓根也用不上身份證,後來我也去公安局問過,小姨他們那一家披著人皮的畜生。
為了掩蓋將我賣給人牙子的事實,直接吊銷了我的戶口,我成了黑戶。
“老板娘,來一間帶熱水的!”
我瞥了一眼莊富幾人,毫不猶豫,直接掏出了40塊錢放在了桌上。
“行,我這就帶你們上樓去,2樓的房間靠窗的!”
老板娘一見我這麼上道,笑眯眯的啥也沒問,伸手一扒拉,錢直接劃進了櫃子裏頭。
旋即便是從牆上取出一串鑰匙,從狹小的櫃台裏鑽了出來。
而莊富自始至終,都跟另外幾人聊著天,甚至沒正眼看我一眼。
我心裏頭再清楚不過。
他們真的是為了替我打抱不平才出來的嗎?!
也不過是為了,從莊浩仁身上撈點油水罷了,對於別的事,壓根漠不關心。
“房間就在這兒了,有啥事叫我就成,我就在樓下!”
老板娘笑嗬嗬的,把我們領進二樓一處散發著黴臭味的房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該有的東西應有盡有,13寸的電視機,藤條編織的熱水瓶,唯獨可惜的,隻有兩張1米5寬的小床。
“謝謝老板娘了!”我點頭回應著。
多年的乞討經曆,早就讓我練就了一副見人笑臉的本事。
“行了,你們哥幾個安分點啊,別在我這惹出事來了啊!”
老板娘臨出門的時候,沒忘念叨了一句,畢竟這年頭還是很亂的,三教九流的人到處都有。
像我們幾個,看著更加是不像好人!
“放心放心!”
我連連點頭,等送走了老板娘,莊富幾人早就洗漱躺下了,兩張一米五的小床,也被他們霸占了個幹淨!
什麼話也沒說,隻是默默洗漱完,等到耳旁傳來一陣陣雜亂的呼嚕聲。
這才輕手輕腳的拉開屋門,悄悄來到了樓下,老板娘已經躺著太師椅上,美滋滋的聽著收音機,十分入神。
入秋的小縣城,夜風涼爽,讓人感覺莫名的舒暢。
“老板娘,衝你打聽件事兒,您知道九道巷嗎?”
“呦,小夥子看不出來啊,年紀輕輕的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事兒?”
老板娘聽收音機正入神,被我冷不丁嚇了一大跳,險些從椅子上彈起來,又一臉心領神會打量了我好幾眼。
像是意有所指。
而我又如何不明白老板娘的意思,默不作聲,從兜裏掏出10塊錢輕輕擺在了桌上。
“辛苦您了,麻煩您帶個路,人生地不熟的...”
“好說好說!”老板娘依舊一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將錢快速劃拉進櫃子,又小心翼翼鎖上,衝我招招手。
“這邊來,有條小路,那地方偏僻的緊,正常人沒啥去的...”
我默不作聲,默默跟在後頭,一陣左彎右繞,穿過好幾條複雜的巷口。
這才來到一處霓虹燈閃爍,魚龍混雜的胡同口。
“就這兒了,小夥子注意身體啊,開心開心就行了,別到時候染上些亂七八糟的病,那玩意不好治!”
老板娘善意的提醒幾句,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離開。
直到那道肥嘟嘟的臃腫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中,我的笑容才緩緩收起。
轉而望向了,滿眼都是黑絲超短裙,亮晶閃片上衣的巷口。
三教九流,自古不分家。
越是這種見不得光的地方,越容易找到我想要找的人。
“帥哥,過來看看呀,在咱家可新來了好幾個姑娘,水靈水靈的,包您滿意!”
“咱家的姑娘可都是學生妹,還有空姐呢!不看看嘛!?”
聽著耳旁嘈雜的吆喝聲,我臉色不變,直到走進了最深處的一個胡同口。
“大姐,這附近有藍道的地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