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各位請上眼。”

莊家高喝一聲，下麵的賭客瞬間沸騰起來，有些自認為有些眼力的人立馬圍上去，議論紛紛，說真說假，熱鬧非凡。

我在人群後麵看著，根本擠不進去。

輸紅了眼的賭客想要一把回本，贏了錢的還想賺的更多。

跟著李羨羊四年，這種事情我見過太多。

古玩不是玩古，而是玩人，這是李羨羊很早以前和我說過的話，我一直記到現在。

我往裏麵看了一眼，也沒有看到我要找的人，拉過人隨口問了一句，才知道虎哥在裏麵和別人談事情。

“上眼時間到，諸位請下注，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

看台上那個男人又開始吆喝。

這種賭局玩的就是眼力和運氣，賭客早就急不可耐，紛紛掏錢下注。

“我給你們說，這東西絕對是假的，信我的絕對沒錯，說好了啊，贏了的錢三七分。”

有個穿著皮夾克的青年指著木如意，對著旁邊幾人低聲說道。

“黃楊木如意應該色澤光潤，看上去表麵像小孩肌膚一樣，你們看這一件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還有上麵的雲字紋也不對，如意頭上的五個蝙蝠，古人講究五福捧壽，可這幾個蝙蝠看上去沒有絲毫靈氣，根本就是個贗品。”

“我在江城考古研究院裏待過幾年，絕對不會看錯。”

青年用手撐了下金絲邊框眼鏡，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

看他的模樣，不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客，倒真的像是個讀書人。

“那就信你一回！”

聽到他說的頭頭是道，旁邊原本還在觀望的幾個人頓時動了心。

我想了想，也拿出裏兜內捂得嚴嚴實實的錢，放到桌子上下了注。

那是我離開前李羨羊硬塞給我的盤纏，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各位老少爺們兒，瞪大眼睛，讓我們看看這件東西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看台上那男子拿著玉如意，語氣也變得緩慢起來，專門吊人胃口，引得眾人紛紛怒罵。

“經過唐大師鑒定，這件明製黃楊木如意，是假的！”

話音落下，看台上的男子直接將木如意折成兩半，扔到垃圾堆。

猜錯了的人捶胸頓足，猜對了的人喜笑顏開。

“我就說吧，這東西絕對是假的，合作愉快。”

戴著眼鏡的青年也激動起來，笑嗬嗬的伸出手要拿錢。

“沒想到你小子還真有兩手啊。”

旁邊跟著的人大把大把摟著鈔票，十分肉疼的拿出錢分給青年。

後麵這幾局結束，除了偶爾失誤過一次，眼鏡男子都猜對了，跟著他下注的人也越來越多，這些人也越來越信。

“一群賭鬼。”

看到這一幕，我搖搖頭沒多說什麼，無非是莊家做局罷了。

早在三年前李羨羊就和我說過，這種人有個專門的名字，叫做羊倌，掛羊頭賣狗肉。

裝作專家看似很懂的樣子，不過是帶著人下注，等到差不多了，就來一把大的，將人兜裏的錢全部掏空。

這種局放在外麵很快就會被人看破，東西是真是假一眼就可以看清，也就騙騙這群沒多少眼力的賭鬼。

不算高明但很有效，特別是這個小縣城，真正有實力的沒有幾個。

而我跟著下了幾局，麵前擺的錢也變成厚厚一疊，吸引不少羨慕的眼光，那羊倌青年也是把目光望向我，似乎是在想什麼。

又是兩局結束通殺，青年看向我的目光終於變得有些驚訝，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暗裏比了個手勢。

“哥們兒，你運氣也太好了，下一局老子還跟著你壓！”

跟著我贏了的人這時候完全紅了眼，圍上來的人也越來越多，連看台上的男子也死死盯著我。

“諸位，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要走了，你們繼續。”

我警惕起來，把台上的錢裝進口袋，就準備起身離開。

樹大招風，這賭場是什麼地方我再清楚不過。

自己初來乍到，沒有根基也不好招惹人，見好就收才是最好的選擇。

剛一轉身，眼鏡青年就攔在我麵前，笑著說道：“哥們兒，你看你手氣這麼好，要不再玩兩把？跟著我壓絕對沒錯，明堂裏坐嘛。”

見狀，我心裏暗道一聲不好，知道自己還是高看了這賭場的氣量，這麼點錢都不想讓人帶走。

還有這個青年恐怕也不簡單，說的也都是行內人才懂的黑話。

明堂裏坐，也就是說靠本事吃飯，賭場絕對不下黑手，隻要有本事，贏多少都可以。

隻是我心裏麵清楚，做慈善的可開不了賭場。

“你玩，今天真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我不想惹事，沒有接他的話。

“看樣子兄弟是不太相信我的實力啊。”

眼鏡男摟著我的肩膀，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冰冷起來。

看到他的動作，旁邊的幾個大漢也是有意無意圍了上來，威脅之意再明顯不過，要是自己不把贏的錢吐出來，別想離開這個賭場。

“好說好說，相遇就是緣分，兄弟不願意相信我也能理解。”

“要不這樣吧，待會兒我跟著你壓，兄弟願意壓那邊就壓那邊，願意壓多少就壓多少，輸贏我都聽你的。”

眼鏡男笑眯眯看著我。

“事情非要做得這麼絕嗎?”

我歎了口氣，這個人看似給了我台階下，想要放過我，實則是想把我當槍使。

現在全場賭客的情緒已經被調動起來了，完全信任他們兩個，不用想隻要他們兩個壓在一邊，剩下的人也會跟著壓。

如果輸了，那麼所有人都會恨死我，接下來在這賓縣，我也別想再混下去。

而眼鏡青年，則可以安然脫身。

兩個選擇，要麼要錢，要麼要命。

“青皮，這是我兄弟，你幹嘛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抬頭向後看去，就看到個穿著黑色大貂的光頭大漢走進來，一條猙獰的刀疤將光頭大漢臉分成兩半，再配合那一米九的大個，渾身腱子肉，看上去十分駭人。

“虎哥！”

“虎哥您來了。”

“虎哥好，有空去我發廊玩玩啊，保證新鮮有好貨。”

賭場的人似乎都認識光頭大漢，紛紛出聲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