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把謝雲辭從亂葬崗撿回來的糟糠妻。
為了不做他的軟肋,我在他起兵攻入皇城時獨自守在小漁村。
我們約定好,待他登基時便來迎我為後。
可我等了兩年,隻等來了一批批追殺我的官兵。
我好不容易逃到皇城,卻看到我的畫像被張貼在大街小巷。
上麵是謝雲辭的字跡。
“娼婦叛逃,必殺之。”
後來,我真如他所說,從他身邊徹底逃離。
他卻濕了眼,撕碎了我的紅蓋頭。
質問我為何另嫁他人。
謝雲辭最擅書畫,所以皇榜上我的畫像惟妙惟肖。
這是我及笄那年,他為我畫的丹青。
他求娶我時,這副丹青也放在他準備的百擔聘禮中。
當時人人誇讚我和他注定琴瑟和鳴、恩愛白頭。
如今,這幅畫像上用朱筆狠狠地寫上了娼婦二字。
有個老伯見我一眨不眨地盯著皇榜,以為是我好奇。
好心地開口為我解釋。
“這人是當年棄陛下於不顧的白眼狼,虧得陛下待她如此好,同為夫妻,她卻嫌棄陛下落魄私自叛逃。”
“要我說,這樣的娼婦便該被侵豬籠,活活淹死。”
“幸好,如今的陛下和皇後娘娘情比金堅,這個白眼狼怕是隻有後悔的份了!”
我晃了晃腦袋,有些發昏。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瘋了一般衝上去抓住老伯的衣領,嘶吼著質問。
“到底是誰說的她拋棄了謝雲辭,她沒有!”
“她一直,都在等他回來啊......”
說到最後,我也分不清我說的是我,還是她。
隻能依靠本能一遍遍地重複,沈夏從未拋棄過謝雲辭。
哪怕他無權無勢,哪怕他注定要做個反賊。
都未曾起過分離的念頭。
我堅守諾言,一直在等著他。
可為何當初和我立下海誓山盟的謝雲辭卻要另娶他人了?
肩膀傳來鈍痛,我被別人狠狠摔在地上。
飛揚的塵土混著淚水,在臉上留下了更加肮臟的痕跡。
老伯的兒子厭惡地盯著我,甚至皇榜旁的官兵都麵色不善。
“你這瘋婆子在說什麼胡話,當然是聖上親自下旨誅殺娼婦,難不成你在質疑聖上。”
“當年聖上出征,若不是皇後娘娘求來謀士,哪能換來天下太平。”
“半年前聖上被毒蛇咬傷,還是娘娘舍命吸出蛇毒,才換來龍體安康。”
“你說那個白眼狼沒有叛逃,可陛下需要她的時候她在哪呢?”
旁人七嘴八舌的議論好像在我身上紮了一把把刀。
我手無縛雞之力,謝雲辭不肯讓我隨軍。
我不同意,他便將我鎖在家中。
隔著門,我送他出征。
走之前他親口向我承諾。
待到他榮登大寶,第一件事就是來迎娶我。
他還說,若是我出了什麼事,他也隻會追隨我而去,決不苟活。
他對我的愛,人盡皆知,所以我從不曾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
兩年間,二十餘次追殺。
我躲進過馬廄、牛棚,甚至是茅廁。
逼得最狠時,哪怕幾天幾夜不睡覺,我都不敢放任自己休息一刻。
我珍惜這條命,因為在我眼中我的命同樣也是謝雲辭的命。
我不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