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是從傅硯收到頂尖戲劇學院錄取通知書那天開始變好的。
他抱著我在出租屋地板上打滾,錄取通知書上的燙金大字被他看了又看:"晚晚,以後我讓你住帶陽台的房子。"
後來他真的做到了。
從片場助理到金牌製片人,我們搬進了能俯瞰全城的大平層。
他漸漸不戴那副軟骨鏡片了。
起初說怕磨損,後來幹脆收進絲絨盒,擱在書房最高的櫃子上。
我擦灰時翻到,他從身後抱住我:"現在資料都標色號代碼,看不看顏色沒關係。"
我們的婚禮辦得盛大。
他穿著定製西裝,站在紅毯盡頭等我,眼裏的世界依舊蒙著灰,卻笑得意氣風發。
交換戒指時,我輕聲問:"怎麼不戴眼鏡?不想看看我婚紗的顏色嗎?"
他捏了捏我的手心,語氣輕快:"不用看也知道,我太太穿什麼都好看。"
後來我們都默契的沒再提起那副鏡片。
直到今天,首映禮的聚光燈下,他為了看清喬可欣身上那條紅裙子,重新戴上了那副鏡片。
磨損的邊緣硌得他眼睛發紅,可他望著喬可欣的眼神,比當年第一次看清我瞳孔的顏色時,還要專注。
或許在他看來,那副眼鏡不過是個能辨色的工具。
可他大概忘了,那鏡片裏嵌著的不僅是我胸骨上的軟骨,還有我整個年少時,孤注一擲的愛。
......
回到別墅,我找來律師擬了離婚協議。
律師走後,我坐在沙發上,指尖反複摩挲著那支兩條杠的驗孕棒。
不知過了多久,敲門聲響起。助理站在門口,手裏拎著個藥袋,眼神裏藏著欲言又止的擔憂。"蘇姐......"
"我心裏有數。"我接過袋子,輕輕合上門,將他未盡的話關在了門外。
看著手心裏那片白色藥片,我緩緩撫上小腹,溫熱的觸感提醒我,那裏正孕育著一個與我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眼裏閃過一絲痛楚,最終還是猛的仰頭將藥片咽了下去。
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響起時,我正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出神。
傅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玄關,身後跟著的喬可欣像隻受驚的兔子。
"蘇姐......"喬可欣低著頭,聲音細得像蚊子叫,雙手緊張地絞著裙擺,
"傅總本來是要送我回去的,可我這實在是憋不住了,就想進來借個衛生間用。我馬上就好,你千萬別生氣。"
說完她就迅速跑進了衛生間。
傅硯走到沙發邊時,目光落在我蒼白的臉上。
"慶功宴上......"他喉結動了動,聲音放軟了些,"我說那話沒過腦子,傷著你了,是我的錯。"
"不過......可欣她確實沒做錯什麼,你當時把紅酒潑過去,她站在那兒僵著,臉都白了。那麼多人看著,她一個剛出道的小姑娘,得多難堪啊。"
我沒接話,靜靜聽著他字裏行間對喬可欣的維護。
等他說完,我才俯身從茶幾下拿出離婚協議,放在他麵前。
傅硯的目光剛觸到"離婚協議"四個字,瞳孔猛然縮緊。
他猛地站起來,手掃過茶幾,杯子裏的水濺出來:"蘇晚!就因為一副隱形眼鏡?你要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