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盈去打印店花了一塊錢打了離婚協議書,然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將這張薄薄的紙工工整整地裝進文件夾裏,回了別墅。
半個月後,其實也是她的生日。
推門的那一刻,熟悉的古龍香水味侵襲過來——是程聿的懷抱。
他眼睛有點紅,拉著她就開始問長問短:“為什麼不接電話也不回信息?我都快急死了,寶寶,要是你再晚十分鐘,我死活都要去把整座城翻過來搜一遍。”
“對啊,盈盈,你有點太任性了。”許梨穿著絲綢睡衣從樓梯上緩步走下來,略帶責備道,“你再不回來,不知道妹夫怎麼折騰呢。”
盛盈眼尖地看見了被睡衣寬寬罩住的吻痕,隻覺得刺目。
折騰?
折騰誰?你嗎?
盛盈的心臟好像被許梨溫和的笑撞成了一片一片的,碎在地上,拚不起來了。
她緩緩地推開程聿,平靜道:“沒事,臨時被叫去公司改了個文稿,手機開免打擾了,沒看見。”
程聿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點不習慣盛盈的抗拒,但也隻當她太過疲憊。
他溫柔地握住了盛盈的手:“要不把工作辭了吧?你在家寫小說,反正你姐姐也是來幫你帶思思的,你們姐妹倆也好有個照應——寶寶,我也能養活你的!”
盛盈抬頭看他,程聿的眼睛裏真切地、肯定地隻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
過去九年,他也是這麼看著她的。
校園運動會時,明明自己剛剛跑完一千也要堅持在跑到內側陪她跑完整個八百,然後笑嘻嘻地說“陪盈盈跑步是這個世界上最有意義的事情”;
高考報誌願時,他怎麼也攆不走,明明分比她高,卻還自願降分和她上一個大學;
婚禮上時,他為她定製了999朵七彩玫瑰,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她說此生摯愛不渝......
鬼使神差地,盛盈遞上了手中的文件夾和筆:“這裏麵是——”
“啊呦!”許梨忽然從樓梯上摔落,發出一聲慘叫。
程聿接過紙筆匆匆打開文件夾,看也沒看就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跑去扶起了許梨,急切詢問道:“姐,你有沒有事情?”
許梨邊抽氣掀起睡裙的下擺,大腿的傷口映入眼簾:“身體差了,連樓梯上都能摔下來——”
程聿急躁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我給你叫醫生。”忽然,他轉向盛盈的方向,“盈盈,你在那邊傻站著幹嘛?這是你姐,也來扶一下啊!”
盛盈看的,當然是他看都沒看一眼就簽上名字並且現在隨意甩在桌上的離婚協議書。
——原來,這麼簡單嗎。
隻要許梨從樓梯上摔一下,他就能渾然不在意簽的是什麼東西。
她聲音有些幹澀,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來了。”
她跑過去扶著許梨,在程聿焦急的指揮中渾渾噩噩地上了車。
許梨不知道磕著哪裏了,一上車便暈了過去。
程聿隻能叫司機一路狂飆市中心最大的醫院。
“對,我妻子的姐姐受傷了,需要開通緊急通道——”
“司機,闖紅燈——”
盛盈聽不清耳邊有什麼聲音,隻是一路數著闖過的紅燈。
一個、兩個、三個......八個。
她不知道自己在計較什麼,隻是感覺,比她當年受人尾隨,此刻多闖過的一個紅燈好像就是在證明,程聿更偏心許梨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