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老宅燈火通明,正在舉辦一場家宴。
我被厲淵強行從工作室帶回來,換上了一身規矩的禮服,坐在長餐桌的最末位。
溫雅穿著一襲銀灰色的小禮裙坐在厲淵身旁。
而厲淵,恰好也係了一條同色係的領帶。
兩人坐在一起,宛如一對璧人。
“小雅和阿淵真是越來越有默契了,連衣服都這麼搭。”一位長輩笑著說。
厲淵的母親滿眼慈愛地看著溫雅:“這領帶還是小雅親自挑的,我們阿淵喜歡得不得了。不像有的人,送些破銅爛鐵,一點品味都沒有!”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從我嫁進厲家的第一天起,她就從未看得起我這個搞“廢品藝術”的兒媳。
溫雅羞澀地低下頭,偷偷看了厲淵一眼。
而厲淵隻是淡淡一笑,並未否認。
我端起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灼燒著我的喉嚨。
“嫂子,你怎麼一個人喝酒呀?”
溫雅端著果汁走過來,笑容甜美。
“阿淵的領帶是我挑的,好看嗎?我覺得和我的裙子很配呢。”
她湊近我,低聲說:“你知道嗎?阿淵說你穿什麼都像個修車工,隻有我才配得上站在他身邊。”
我看著她那張純潔無辜的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是嗎?那他有沒有告訴你,他為了追我這個修車工,曾在我的工作室外淋了一夜的雨?”
溫雅的臉色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杯子脫手,橘黃色的液體盡數潑在了我米白色的禮服上,黏膩又狼狽。
“對不起,嫂子!我不是故意的!”
她立刻驚慌地道歉,眼眶迅速泛紅。
厲淵聞聲走來,看到這一幕立刻將溫雅護在身後,皺眉看我:“她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
厲母更是直接指著我的鼻子罵道:“鐘毓!小雅好心過來敬你,你還想為難她不成?自己上不了台麵,也別見不得別人好!”
我看著自己胸前那片刺目的汙漬,再看看他們理所當然的維護,忽然笑了。
“我能怎樣?我隻是覺得厲家的地太滑了,溫雅小姐下次走路可要當心點。”
我的話音剛落,溫雅像是被我的眼神嚇到,突然向後一倒,整個人摔倒在地,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我的腳!”
她臉色煞白,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鐘毓!”厲淵暴怒的聲音響起。
他衝過來,小心翼翼地抱起溫雅,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直接對保鏢下令:
“家法伺候!讓她去院子裏跪著,好好反省!”
我被兩個保鏢強行按倒在地上,膝蓋撞在堅硬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厲淵抱著溫雅匆匆離開,臨走前他對保鏢說:“讓她跪到知錯為止!”
厲母則跟在後麵,滿臉心疼地安撫著溫雅,路過我身邊時,還不忘輕蔑地啐了一口:
“不知廉恥的東西!”
溫雅從他懷裏探出頭,朝我露出了一個挑釁的微笑。
她對其中一個保鏢,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我看著他們消失在走廊盡頭,冰冷的雨水打濕了我的頭發和禮服,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
夜色越來越深,雨也越下越大。
我渾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膝蓋早已麻木失去了知覺。
這一跪,就是一夜。
後半夜,我冷得快要失去意識,身體搖搖欲墜。
其中一個保鏢走過來,粗暴地將我扶正。
他的腳直接踩在了我的右手上,然後狠狠地碾了一下。
“啊!”
劇烈的疼痛讓我瞬間清醒,我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
我抬頭,看到保鏢眼中一閃而過的輕蔑,瞬間明白了這是溫雅的授意。
她不僅要我受辱,還要毀掉我賴以為生的右手。
那一刻,身體劇痛都比不上心底那片徹底的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