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最後一天周司嚴將簽好字的協議疊整齊,揣進西裝內袋,敲開了宋時雨辦公室的門。
她正低頭批文件,謝凜像隻溫順的貓依偎在她身邊,指尖把玩著她的發絲。
看到周司嚴,謝凜眼底飛快掠過一絲挑釁,卻又立刻換上無辜的笑:“司嚴哥來啦,是來給姐姐送文件嗎?”
周司嚴沒理會他,將協議推到宋時雨麵前:“一個月到了,簽字吧。”
宋時雨握著筆的手頓了頓,抬眼看他。
她的眼神複雜,不再是純粹的冰冷,竟摻了些周司嚴讀不懂的猶豫。
“再等等。”她低聲道,聲音輕得像怕驚擾什麼,“小凜最近身體不好,等他好些......”
“宋時雨!”周司嚴猛地提高聲音,“你還要拖到什麼時候?當初說好了一個月,現在又算什麼?”
謝凜適時地皺起眉,拉了拉宋時雨的袖子:“姐姐,是不是我惹司嚴哥不高興了?要不我先回避吧......”
宋時雨卻按住他的手,對周司嚴道:“我說了再等等。”她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卻又在周司嚴轉身時,極輕地補了一句,“就幾天......”
周司嚴的心徹底沉下去。
他知道,這“再等等”不過是自欺欺人。
走出辦公室的瞬間,他沒有看到謝凜眼神中閃過的一抹陰毒。
當天下午,周司嚴收拾好最後一箱行李,準備離開這個住了五年的家。
他剛走到玄關,謝凜卻突然從樓梯上下來,攔住他的去路。
“司嚴哥,能借一步說話嗎?”他笑得無害,眼底卻淬著冷光,“有些話,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周司嚴不想理會,卻被謝凜拽住手腕。
“你以為姐姐真的在乎你嗎?”謝凜壓低聲音,語氣帶著惡毒的挑撥,“她不過是看你照顧了她五年,有點愧疚罷了。你看看她送我的珍寶、皇冠,哪一樣不是價值連城?你呢?她為你做過什麼?”
他邊說邊將周司嚴往書房裏拉,眼神示意旁邊的傭人離開。
“你在她心裏,連我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謝凜的聲音越來越輕,卻像毒蛇般纏上周司嚴的神經,“不信你看——”
他突然鬆開手,快步走到書架旁,抓起一瓶未開封的紅酒,狠狠砸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瞬間,他又掏出打火機,火苗“噌”地竄起,點燃了灑在地毯上的酒液!
“謝凜!你瘋了!”周司嚴驚怒交加,想去撲火,卻被謝凜死死抱住雙腿。
“司嚴哥,別走啊!”謝凜哭喊著,聲音卻帶著詭異的興奮,“陪我一起......讓姐姐看看,誰才是值得她救的人!”
火焰迅速蔓延,濃煙滾滾。
周司嚴拚命掙紮,卻被謝凜纏得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宋時雨撞開房門,看到的正是火光衝天中,周司嚴被謝凜壓在地上,而謝凜正“驚恐”地哭喊著:“姐姐救我!司嚴哥他......他想燒了房子!”
宋時雨的臉色瞬間煞白,她沒有絲毫猶豫,衝進火場,一把將謝凜從地上抱起來,轉身就往外跑。
火苗燎到了她的頭發,她卻渾然不覺,隻顧著抱緊懷裏的人。
周司嚴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跑過,甚至沒有分給他一個眼神。
濃煙嗆得他無法呼吸,心臟像是被那火焰狠狠灼穿,寸寸成灰。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吼出聲:“宋時雨——!”
回應他的,隻有宋時雨抱著謝凜消失在門口的背影,以及越來越近的火焰爆裂聲。
再次醒來時,周司嚴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嗆醒的。
白色的天花板,輸液管冰涼的觸感,還有渾身散架般的疼痛。
旁邊的護士見他睜眼,連忙道:“你醒了?真是萬幸,消防隊員進去的時候,你已經暈在角落了。”
他掙紮著想起身,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氣。
“宋時雨......”他啞著嗓子問,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
周司嚴閉上眼,眼角有冰涼的液體滑落。
火場裏宋時雨決絕的背影,徹底斬斷了他心底最後一絲妄念。
原來五年的朝夕相處,真的抵不過一場精心策劃的陷害。
原來他自始至終,都隻是她棋盤上一顆用完即棄的棋子。
窗外的天色漸暗,病房裏隻剩下儀器的滴答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