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令儀被按在椅子上,掙紮不得,像是困獸一般。
看著黑漆漆的相機口,她強忍著沒流出眼淚,卻還是眼眶泛紅。
等到林嘉蕙終於拍夠了,顧令儀才被放開。
看著她通紅的雙眼,林嘉蕙忍不住說道:“令儀姐姐不會是要哭吧?”
“不就是幾張照片,更何況,我這也是為了讓大家見識到封建對人的荼毒,讓民眾認識到新思想的重要性。”
“令儀姐姐太過於脆弱了,這可是進步的好事。”
沈律安也隻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說道:“嘉蕙說的對,他們會記得你的貢獻。”
兩人離開後,顧令儀呆坐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作。
第三天,這張照片就被刊登在了報紙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雖然照片沒有拍到顧令儀的臉,但是林嘉蕙直接在文中點明了她的身份。
沈老太太將滾燙的茶水砸在顧令儀的腳邊,舉著那份報紙,
“顧令儀!我當你是顧家小姐,沒想到你竟然幹出如此不知羞恥的事!”
“這樣傷風敗俗的照片傳了出去,你讓人怎麼看我們沈家。”
沈老夫人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被氣急了的樣子。
“這照片是誰拍的?!”
沈老夫人的話顧令儀不敢不回答,“林......”
可她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沈律安打斷了,“照片是嘉蕙拍的。”
他頓了一下,看向顧令儀,“但是是令儀主動要求的。”
顧令儀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沈老夫人聽見這話,當即就氣暈了過去。
沈律安看著跪在院中的顧令儀說:“顧令儀舉止無度,搬去偏院反省。”
偏院的窗戶正對著沈律安的書房,那是她被勒令禁止進去的地方。
但是林嘉蕙卻可以隨意進出。
顧令儀每日在院中都能看見兩人同進同出的親密畫麵,她的心也由剛開始的鈍痛變成了麻木。
這天,林嘉蕙進了這偏院中,
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陰暗潮濕的屋子,滿臉的嫌棄,出言嘲諷道:
“你還是和這樣的房子最為相配,識相的話,還是主動離開律安身邊比較好。”
“我會離開的,你不用這樣對我。”
她這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反而激起了林嘉蕙的怒意。
林嘉蕙上前一步,顧令儀不知道她想要做什麼,剛想躲開,就看見她突然倒在了地上。
隔著一扇花窗,沈律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帶他大步流星走進院子裏,將地上的林嘉蕙扶起來。
“嘉蕙好心來看你,你竟然還做出這種事情!”
“律安,我沒事。報紙的事情讓令儀姐姐被趕到了這偏僻的院子裏麵,我心裏麵過意不去。”
“今天來我的本意就是找令儀姐姐道歉,隻要姐姐能解氣,我怎麼樣都可以。”
林嘉蕙看向顧令儀,“城裏麵新開了一家西餐廳,我請姐姐去吃飯吧,就當是賠罪。”
顧令儀還沒說話,沈律安就開口說道:“今日你請嘉蕙,平白無故將她推倒,這頓飯就當是賠罪。”
顧令儀一句話也沒說,就被兩人三言兩語定了罪。
她不想再多說些什麼,隻是點點頭應下了。
餐廳裏麵多是留洋的學生,他們穿著西裝和洋裙,隻有顧令儀穿著舊式的服裝。
剛一進來,顧令儀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注視。
她坐在桌前,卻發現菜單上的東西她根本看不懂。
顧令儀尷尬地頓在原地,林嘉蕙點好餐後看向她,故作驚訝,“忘了你沒留過洋,看不懂洋文,是我的疏忽。”
沈律安抬眸看向她,語氣冰冷,“自己不圖進取,女學是你自己不願意去的。”
“令儀姐姐就應該繼續去女學讀書的,我們女學最近來了不少跟姐姐一般大的後宅婦人。姐姐不應該固步自封,苦守這那後宅的一畝三分地。”
顧令儀沒有吭聲。
林嘉蕙隨意給她點了幾樣,便同一旁的沈律安說起了留學時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