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全場都被林蘊的深情感動了。

一時間，對我的批判和唾罵達到了頂峰。

“聽聽！聽聽人家姑娘多懂事！”

“我他媽要是這個陳輝，現在就一頭撞死！”

“畜生啊！簡直是畜生！”

嶽父嶽母寫完字據，顫抖地遞給我後又再次跪了下去。

“阿輝！我們林家待你不薄啊！我們是怎麼對你和你爸媽的，你心裏清楚。”

“你每次出任務前簽的那個意外死亡保險，受益人寫的都是你爸媽。”

“我們體諒你是獨生子，也從來沒要求你改成小蘊的名字！”

“我們家人一場，求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小蘊吧！”

我曾經那麼體麵，溫和的兩位老人，此刻卻如此卑微狼狽。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般絞痛萬分。

兩人的話並非虛言，他們一家對我的照顧和真心都是常人難以企及。

那時我還隻是個初出茅廬的普通隊員，技術遠沒有現在這麼高超。

每一次任務都是在跟死神賽跑。

防爆隊要隨叫隨到，更沒有什麼節假日。

有一年大年三十，我正在林蘊家吃年夜飯，隊上一個電話就要被叫走。

一屋子的親戚朋友，我臉上火辣辣的。

是嶽父站出來，拍著我的肩膀，對所有人解釋。

“我女婿是英雄，他在保衛老百姓的安全，我們全家都為他感到自豪！”

而嶽母在我每次任務回來後，都默默燉好補湯，叮囑我一定要趁熱喝，照顧好身體。

我的老婆林蘊，更是在我無數個因噩夢而驚醒的夜晚，抱著我說會永遠陪著我。

那些溫暖的畫麵，像刀子一樣剜著我的心。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眼中情緒複雜。

“可是你們還沒找擔保人，我不能行動。”

張凱再也忍不住了，他指著我的鼻子怒斥。

“陳輝！你他媽還有沒有良心！”

“要是沒有家人在背後支持你，你怎麼可能安心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們從來沒向你索取過什麼，可你呢？”

“你卻乘人之危，想榨幹他們的一切！”

他挺起胸膛，深吸一口氣後洪亮道。

“承擔風險本就是我們拆彈專家的職責！”

“既然你如此不仁不義，沒有半點責任心，那我去！”

“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崗位上！”

說完他毅然決然地轉身，越過警戒線走向現場。

“說得好！”

“這個小夥子真是好樣的！”

“這才是真正的英雄！領導呢？給這位小夥子升職加薪！”

周圍的群眾喝彩不止，不知是誰自發地帶動起一片掌聲。

同事們也紛紛為他的英勇和正義所感動，自發地跟在他身後，要去現場支援。

我被襯托得像一隻躲在陰暗角落裏的老鼠，卑劣又可笑。

圍觀的群眾也紛紛被警察驅散。

我走進臨時指揮棚，大腦一下子安靜下來。

我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