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商桑想起陳雯錦當時敵意的眼神。

她忽然覺得陳雯錦也不全是逢場作戲，是不是有點喜歡唐聿呢？

可近些年唐聿的緋聞愈發荒唐，除了陳雯錦，也有別人，他這個人又對誰有過真心呢？

一陣風吹醒了商桑的恍惚，她突然有點慶幸。

還好她求的不是誰的真情。

前方綠色的招牌燈晃了晃，等到了空車，她沒興趣再聽下去，轉身攔停。

“姑娘，去哪？”

“龍錦苑。”聲音落地，商桑鑽入車內。

————

車裏，唐聿掀起眼皮，若有所思盯著後視鏡中背道而馳的出租車。

他摸出一根煙含在殷紅的唇間，低頭點燃。

陳雯錦偏頭看去，一身黑色大衣的唐聿與漆黑夜色融為一體。

耀眼，也冷漠的讓人難以接近。

陳雯錦酸澀出聲：“唐聿，我們......”

“回去吧。”

他手伸出車窗，彈了彈煙灰，語氣波瀾不驚：“以後別私下找我，被狗仔拍到挺麻煩的。”

陳雯錦驟然紅了眼，不甘不願的下車。

她走了兩步忍不住回頭。

男人指尖那根被風吹得忽暗忽明的猩紅煙頭。

陳雯錦覺得她跟那根煙沒什麼區別，人家談笑之間，她卻燃燒了自己。

......

唐聿來病房的時候商桑並不在。

他剛要出病房給她打個電話，就聽見床上的人迷糊的喊了一聲爸爸。

他轉身，好笑的問：“跟誰套近乎呢？”

小丫頭眼睫毛顫了顫，拉高被子蓋住臉，當不存在。

唐聿覺得這認慫神態挺像商桑小時候的。

他忽然來了興致，往病床邊一坐：“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你媽媽除了抽屜藏我的照片，還有什麼？”

寧寧從被子裏探出一張鬼靈精怪的笑臉：“說了有獎勵嗎？”

唐聿勾唇：“有。”

半個小時後。

商桑一進病房，感覺心臟泄了一拍。

眼前，唐聿正用手輕緩拍著寧寧的背，月光灑到寧寧的睡顏，掛著幸福的笑容，攥著他衣角的小手慢慢放鬆，像是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

商桑一直想為寧寧找的‘父愛角色’猝不及防的具象在她眼前。

隻是商桑從沒想到這一幕，會是唐聿第一個讓她看到的。

她放輕腳步走去：“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小孩。”

唐聿的眼神意味深長：“但我現在挺喜歡她的。”

她愣了下，將保溫盒放到桌上，這才看到上麵放著吃了三分之一的小蛋糕，但她走之前沒有。

“蛋糕你買的？”

唐聿戲謔勾唇：“乖孩子的獎勵。”

商桑現在有點弄不懂他了。

不過看樣子寧寧已經吃飽喝足了，她沒必要再把人叫醒，餛飩放不久，於是商桑將餛飩分成兩碗，一碗自己，一碗給唐聿。

唐聿接手的時候，指尖無意滑過她的手背。

“你怎麼知道我餓了？”

商桑沒接話，到一旁麵不改色低頭吃自己的餛飩。

其實在心底還暗罵了一句。

前腳才在車裏陳雯錦在車裏難舍難分，這會兒跟她裝什麼呢。

餛飩吃得差不多時，唐聿手機響了，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拿去醫院走廊接。

幾分鐘後商桑也吃完了，她收拾出一袋垃圾，堆在病房有味，於是拿到門口的垃圾桶丟。

剛好看見還在打電話的唐聿。

這個時候已經過零點，走廊沒其他人，這樣安靜的環境下任何聲音都能放大數倍。

唐聿背對著她：“爸，結婚我沒問題。”

商桑站在他身後幾米處，將垃圾袋放進桶的動作輕了好幾分。

看來陳雯錦說的是真的了。

唐聿要結婚，而且很有可能就在這段時間。

隻是......從電話裏聽上去，唐聿什麼時候和唐家的關係這麼不對付了？

唐聿繼續道：“但您也知道我現在名聲不太好，也還沒玩夠。就看放眼整個都城，你能不能讓我媽找到一個足夠‘賢惠’的好兒媳了。要真有人敢嫁，我也不介意笑納。”

電話那頭的唐父發出怒吼：“混賬！”

唐聿皮笑肉不笑道：“您身體不好，還是少生氣。”

聽到這，商桑垂下眼想，唐家給他安排的隻會是家世背景相當的女孩，一旦唐聿結了婚，這段婚姻就不能兒戲任由他胡來，對方怎麼可能容忍他在外邊跟陳雯錦藕斷絲連，唐聿不願意接受家族安排，是因為這個原因？

商桑的思緒有些亂，如果唐聿結婚了，別說再有機會看到剛才病房裏溫馨的那幕，連她都不知道再有什麼身份去接近唐聿了。

總不能是秘密情人吧......

等她後知後覺回神，發現唐聿早就關了電話，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一臉戲謔的看著她了。

“又監聽我打電話？”

“你下次可以直接說你想聽，我未必會拒絕。”

“不用，我......”商桑喃喃道，在一個想法冒出來後，忽然抬頭看向唐聿：“我想跟你談個合作。”

唐聿眉峰一挑，唇角掀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哦？商律師的合作我可要洗耳恭聽了。”

“跟我結婚。”

唐聿唇角笑意微頓，眼神中玩味卻散去大半：“什麼？”

她也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但還是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完：“是形婚，你照常可以跟陳雯錦見麵，聯係，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她說服不了自己插足別人正常婚姻，卻可以做一個形同擺設的寬容大度妻子。

一旦唐聿何別人結婚，她沒有任何理由出現在他跟前。

那她報仇之路隻會更加艱難。

再退一萬步講，如果對方查到唐聿之前跟她的事，那她在都城也不會太好過，她已經做好了長期留在這裏的準備，不能前功盡棄。

唐聿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卻沒有抽，拿到手上把玩。

他語氣不冷不熱:“你認為我這些年不結婚隻是因為陳雯錦？”

是因為陳雯錦嗎？

商桑不知道該不該點頭，這些年沒少聽唐聿的緋聞，傳的不止是和陳雯錦一個人的。

商桑看不清唐聿垂眼下的神情，她思慮了好幾秒才又開口：“不管是陳雯錦也好，還是以後有別人，我都不會幹涉。”

“我知道，你還沒玩夠。”她一字一句的補充。

陷入沉寂的空氣中，傳出一聲唐聿的輕嗤。

“你還挺懂我。”

唐聿將煙盒重新裝進衣服，不徐不緩的走向她。

商桑的呼吸都放慢了。

忽然，他單手鉗住了她的雙頰。

他審視的目光漫不經心的在她臉上掃蕩，不放過任何表情：“那你為什麼要嫁給我，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