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血後,傅聿深跟著護士一起離開了,看都沒看沈見微一眼。
隻聽他在護士後麵著急地說:“晚寧不能出事,這些血要是不夠,就再抽她的。”
聲音漸漸遠了,沈見微虛弱地睜開眼。
這樣緊張的傅聿深,她見過很多次。
以前她被竹簽刺破手指,他緊張地第一時間帶她去醫院;
她不小心扭了腳,他半跪在地上,紅著眼給她揉腳腕;
就連她半夜做噩夢驚醒,他也會摸著黑爬過來,把她摟進懷裏輕輕拍著背,啞著嗓子哄:"微微不怕,我在呢。"
可現在,他的緊張全給了另一個女人。
至於她......
沈見微的手慢慢撫上小腹。
這個孩子,是從結婚那天起,傅聿深就盼望著的。
為了做個好爸爸,他手機裏存滿了育兒文章,每次同房後都摟著她問:"微微,我們什麼時候能有個寶寶?"
她身體底子弱,每年體檢醫生都搖頭,說她怕是難懷孕。?
如今這孩子好不容易來了,傅聿深的心卻早飛到別人那裏去了。
沈見微扯了扯嘴角,想笑,眼眶卻先熱了。她掀開被子下床,臉色白得像紙,走一步晃一下,就這麼一步步往家挪。
路過一家藥店時,她在門口站了很久,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
回到傅家裏,沈見微剛挨著床沿坐下,一股熱流就順著褲腿往下淌。
她疼得蜷縮起來,冷汗瞬間浸透了後背。
垃圾桶裏的空藥瓶泛著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別怪媽媽。” 她望著天花板,聲音輕得像歎息,“是爸爸先不要你的。”
說著,她指尖顫抖著疊起千紙鶴。
疊好後,她扶著牆站起來,走到木匣子旁,把千紙鶴扔進去,數了聲:“第九十七隻。”
做完這一切,沈見微翻出個絲絨盒子,小心翼翼地將流出來的胚胎放進去。
四周年紀念日的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就撞見了向晚寧。
既然這樣,就讓這個孩子,當作那份遲來的禮物吧。
傅聿深回來時,夜已經很深了。
他身後跟著向晚寧。
"晚寧,快上樓歇著,我去給你拿藥。"
傅聿深的語氣溫柔得能掐出水,正要扶著向晚寧上樓,沈見微端著碗紅糖水從廚房走了出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都凝住了。
傅聿深動了動嘴唇,什麼也沒說,目光落在那碗紅糖水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上掠過一絲愧疚。
“抱歉,微微,晚寧傷得重,我忘了給你買補品,我現在就去。"
傷得重?
沈見微看向向晚寧,她頭上裹著塊巴掌大的紗布,整整齊齊的,臉色紅潤,眼睛亮得很,哪裏像傷重的樣子?
倒是她,穿著鬆鬆垮垮的居家服,就連端著碗的雙手都沒幾分力氣。
眼看著傅聿深就要往外走,一直沒說話的向晚寧忽然驚呼了一聲,捂著額頭蹙眉。
“阿深,我頭疼,可能是當年手術後的後遺症。你別管我,先去給見微姐買補品吧。”
她嬌嗔的語氣,癟著的嘴角,都像極了從前的沈見微。
聽到 "手術" 兩個字,傅聿深立刻緊張地扶住她,眼裏的擔憂快要溢出來。
沈見微卻上前一步,比劃著手語:
"你說當年是你給傅聿深捐了腦組織,證據呢?拿出來我看看,或者給主刀醫生打個電話也行。"
向晚寧看不懂手語,慌忙看向傅聿深。
傅聿深皺緊眉頭,沈見微卻沒停,繼續比劃:"你看到了嗎?她拿不出來!因為當年捐腦組織的人根本就 ——"
“夠了!”
傅聿深猛地打斷她,聲音裏帶著壓抑的怒火。
"微微,我們是夫妻,我的恩人就是你的恩人,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咄咄逼人?"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宇間滿是不耐。
看著這個護在別的女人身前的男人,沈見微忽然笑了。
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淌,她卻笑得越來越厲害。
夫妻?
他護著向晚寧的時候沒想過;為了向晚寧不顧她肚子裏的孩子時沒想過;把她爺爺的遺物隨手送給別人時沒想過。
現在她不過問了兩句,他倒想起是夫妻了?
“傅聿深,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沈見微快速比劃完,轉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