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
傅聿深拽著向晚寧的手突然頓住,目光像掃描儀似的把沈見微掃了個遍。
瞥見民政局暗紅的門匾,他喉結劇烈滾動:“你來這兒做什麼?”
攥著別的女人,卻擺出副心急如焚的架勢,倒像演苦情戲的戲子。
沈見微盯著那兩隻交疊的手,一下一下比劃著:“傅聿深,偷情都偷到民政局來了?”
傅聿深條件反射地要抽手,向晚寧卻握得更緊了,眼眶泛紅道:“見微姐,你別怪阿深,是我......這身子自從那場手術就垮了......”
“我怕這輩子都穿不上婚紗,就想來這兒看看,也算圓個念想。”
說著,她還虛虛按住額頭,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傅聿深原本躲閃的眼神突然堅定起來,反手把向晚寧的手扣得死緊。
“對,我就是帶她來看看。”
他心裏已經盤算起七八套說辭,就等著沈見微追問,可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繞開二人離開。
“微微!” 傅聿深下意識抬腳要追,就被向晚寧死死拽住了胳膊。
她整個人幾乎掛在他身上,聲音甜得發膩:“阿深,我們快進去呀,我都等不及了。”
民政局門前的台階不過十幾級,傅聿深卻走得跌跌撞撞。
每走一步,他就忍不住回頭,看著沈見微的背影在陽光裏越變越小,喉嚨像被一塊燒紅的炭卡住,又疼又悶。
曾經的沈見微,會因為女秘書多看他一眼就吃醋,會把他手機翻個底朝天,連他和客戶的聊天記錄都要逐字檢查。
可現在,他牽著別的女人站在民政局門口,她卻連一個質問都沒有,就這樣安靜地轉身離開了。
傅聿深心裏愈發悶得發慌。
沈見微好像...... 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
幾個小時後,向晚寧踩著十厘米的細高跟,在玄關處得意地轉了個圈。
她勾著傅聿深的胳膊,眼睛閃著光:“民政局的那些新人看著都好幸福啊,阿深,你說我會不會有那一天?”?
傅聿深喉結動了動,敷衍地應道:“會有的。”?
兩人的笑聲還沒落地,就僵在了門口。
沈見微坐在客廳的陰影裏,脊背挺直。茶幾上放著一份文件,被黑色文件夾蓋住大部分,隻露出末尾空白的簽字欄。
向晚寧的指甲掐進傅聿深的手臂,壓低聲音道:“阿深,你答應我陪我去 ——”?
“我知道。”
傅聿深甩開她的手,大步走到沈見微麵前,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沈見微快速比劃著手語:“我看中了一套別墅......”
“好。”
傅聿深沒等她比劃完,就拿起鋼筆簽了字。
筆尖用力劃過紙麵,他合上筆帽隨手扔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微微,我和晚寧還有事,不在家裏吃飯了。”
話音跟著關門聲一同撞在牆上,沈見微望著那支滾了半圈的鋼筆,一時間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笑的是,傅聿深到最後也不知道,他方才簽下的名字,正落在離婚協議書的末尾。
哭的是,這支鋼筆是他們戀愛一周年時她挑的禮物。
那時的傅聿深寶貝得緊,開會要別在襯衫口袋裏,睡覺要擱在枕邊,生怕磕著碰著。
可現在,被他像丟垃圾般隨意扔在一旁。
就像扔下她一樣。
她仰頭靠在沙發裏,將快要溢出的眼淚生生憋了回去。
喉嚨發緊,鼻腔泛酸,這些年從滿心歡喜到遍體鱗傷,這場婚姻,終究是走到了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