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祁言見麵是在男模會所,隻一眼,她就被他眉宇間如霜似雪的憂傷迷住。
那天她剛滿十八歲,壯著膽子過去問他,你願意做我的成年禮物嗎?
看到她,祁言眼睛似乎亮了一瞬,可很快又變得黯淡。
他笑著說了句行,就這樣被她包養了。
五年來,她費盡心思地對他好。
給他最好的資源開畫展,在他失落時陪他到冰島看極光,在最炎熱的夏天去非洲看動物大遷徙寫生。
隻要是他開了口,不管是星星還是月亮,她都願意去摘。
但奇怪的是,無論她怎麼愛他,都不能消融他眼裏那片獨特的悲傷。
並且,眾所周知,兩人除了接吻、牽手,就算是睡在同一張床上,也從未有過越界行為。
她總安慰自己,是她年紀太小,他在保護她。
可等她二十三歲了,朋友開玩笑給他下藥,他也依然強忍著把她拒之門外。
透過門縫,她看到他站在畫板前,瘋了似的一張接一張地畫,嘴裏還不停念著。
老師,你到底去哪兒了?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他釋放出來那一刻,她終於看到畫板,瞬間紅了眼。
原來,那上麵畫的女人,是她的小姨。
......
派對狂歡後,別墅裏隻剩一片死寂。
江十月獨自坐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像失去靈魂的精致洋娃娃。
祁言拿著酒杯過來,輕輕放在桌邊:“十月,下次不要讓你朋友開這樣的玩笑,不合適。”
“可我已經23歲了,我可以......”
祁言嚴肅地打斷她:“那你也是我心中的小姑娘,你對我這麼好,我怎麼舍得傷害你?等你再長大點吧。”
江十月淒然地笑了笑,清楚這不過是他找的借口罷了。
祁言沒注意到江十月的表情,幫她脫掉高跟鞋,準備抱她上樓。
就在這時,小姨江書語打來電話。
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祁言騰地站起來,桌邊的玻璃杯都被碰倒,碎了一地。
“快......快接吧。”
祁言緊張得聲音都在顫抖,江十月苦澀一笑,特意打開免提。
“十月,五年沒見,想小姨嗎?一個小時後,小姨就回國啦,先陪你住幾天好不好?”
聽到這裏,祁言整個人都呆住了。
江十月強忍心中酸脹,柔聲回答道:“當然好,我也......想小姨。”
電話掛斷,祁言立刻拿起車鑰匙,拉著她就往外走:“我們現在就去接你小姨。”
他完全忘記她腳上沒穿鞋,踩上玻璃渣那一刹,江十月發出痛苦的驚呼。
地毯瞬間被鮮血染紅,祁言臉色一變,緊張地抱起她:“抱歉,十月,我忘了你沒穿鞋。”
江十月深吸口氣,忍著疼將他推開:“先去機場吧,把我小姨接回來,外麵,就要下雨了。”
祁言猶豫地看她一眼,又看看外麵時不時出現的閃電,最後還是起身:“好,記得叫保姆來幫你。”
“嗯。”
他急匆匆出門,沒有一次回頭。
她知道,他忘了保姆請了假,也忘了她最怕打雷。
江十月忍著疼把玻璃渣拿出來,簡單清理下,就艱難上樓。她裹著被子,蜷在床上不停發抖,在電閃雷鳴中回想和祁言的這五年。
他比她大六歲,作為被包養的人,永遠是溫柔體貼的模樣。
她胃口不好,他便學著做飯,哪怕手上燙得全是水泡,也沒一句怨言。
她突然發了燒,就算是最重要的畫展,他也不去,日夜守在她身旁。
她被人詬病搞包養,他就跟那人打個你死我活,畫畫的右手都差點廢掉。
五年來,兩人唯一一次吵架,就是她把黑長直的頭發做成了大 波浪,就算立刻恢複回去,祁言也一個月沒理她。
當時她不明白,為什麼祁言反應會那麼大,現在才終於知道,隻有那樣,她才像她的小姨。
不光如此,他第一次做的菜是番茄燉牛腩,小姨最喜歡吃。
他那次沒去畫展,是因為最愛的那副畫還藏在畫室。江十月偷看過,現在才發覺,像她,卻不是她。
他紅著眼跟人打架,也是因為那人提了句她無父無母,隻有遺產,她被小姨教壞了。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隻是她當時沒發現而已。
她心如刀絞,卻仍堅持著跟律師打了電話,拿到文件後,就再也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
她是被一陣刺痛疼醒的,睜眼時,祁言正渾身濕透,皺著眉幫她包紮。
“小姨回來了?”
聽見她說話,祁言抬起頭:“嗯,她睡了,怎麼不叫人幫你清理傷口?”
江十月淡淡一笑:“別墅沒人了。”
祁言身形一頓,十分抱歉地看著她:“對不起,我忘了......”
“沒事。”
江十月從身旁拿出剛準備好的文件,要他在上麵簽字:“祁言,再親我一下,我就送你個禮物。”
“不送禮物我也會親你啊。”
祁言走過去,熟練地抬起她的下巴,卻被江十月躲了過去。
“親......親額頭吧。”
祁言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也照做,想也不想就在文件上簽了字。
“不會又給我買的房子吧?”
江十月按住他翻看文件的手,牽強地笑了笑:“十天後,你生日再看,這個禮物,你一定會非常喜歡。”
“好,都聽你的。”
祁言特意把文件裝進一個禮品盒,認真纏上膠帶,保證自己絕不偷看。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是一份包養關係轉讓協議,而祁言新的主人,就是江十月的小姨。
江十月摸摸額頭,上麵似乎還有祁言嘴唇殘留的溫度,她縮進被子裏,無聲落淚。
祁言,這是最後一次纏著你親我。
十天後,你再也不屬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