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宋清禾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怎麼會知道為了做這些,她爸得六點起床,再步行五公裏到菜市場,隻為了省下十幾塊的乘車費,買最新鮮的食材。
這些瑣碎又平常的事情,在他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她又何必說出來任人嘲笑。
陳楚堯眼神閃了閃。
沒來得及脫口的話驟然被關門聲隔絕。
陳楚堯愣了一下,卻又氣笑。
挺好,宋清禾還真是難得這樣跟他鬧。
那這一次就看看,她能堅持幾天。
宋清禾搬回了公司宿舍,這幾天她一直忙著做工作交接,陳知瑤約了幾次都沒能把人給約出來,索性直接來公司樓下堵人。
“你這馬上就要走了,以後再見可就難了,今天說破天你都得陪我。”
宋清禾不置可否,“那我請客,就當給我踐行了,想吃什麼?”
“走起,新開那家火鍋店我想去打卡很久了。”
宋清禾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陳知瑤在操控屏上劃拉著歌單,不經意問:
“裴書臣好像回國了,這事你知道麼?”
宋清禾指尖一頓,搖了搖頭,“高中畢業後,我們就沒聯係了。”
陳知瑤撇撇嘴,沒再說什麼。
車輛行至一家火鍋店前停下。
店內人聲鼎沸,兩人隨便找了張靠窗的桌就坐下了。
宋清禾全程埋頭苦吃,直到吃得大汗淋漓,這些天的陰霾才終於散了些。
以前她很喜歡吃火鍋,但陳楚堯不喜歡飯後滿身油煙味的感覺,所以在一起四年,她都快忘了火鍋的味道了。
宋清禾夾起剛燙好的菜放進陳知瑤碗裏,目光卻與剛進門的陳楚堯對上。
他右手攬著顧苒苒的肩,樣子隨性又無謂,甚至在她看過去的瞬間挑釁似的揚了揚眉。
陳知瑤看見熟悉的身影,興奮地招了招手。
“喲,這是轉正了?還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陳楚堯征求了顧苒苒的意見,才帶著她入了座。
原來對真正在意的人,他不僅會主動遷就,還處處周全。
陳楚堯在她麵前,從不會低頭,向來都是她哄著他,遷就他。
哪怕是她再喜歡的東西,他不喜歡,她就得戒。
“你小子藏得夠深啊,我就說讀書時那麼多妹子追你,怎麼你還一直單著。”
陳知瑤笑侃:“聽說都追國外去了,夠深情的呀。”
陳楚堯靠著椅背,笑而不語。
反倒是顧苒苒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話茬,“陳姐姐你快別打趣我了。”
她眨眼:“不過,我確實沒想到阿堯平時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原來還可以這麼細心。”
“在國外這幾年他關照我不少,小到在我來例假的時候都會特意請假飛過來照顧我,提前給我備好紅糖水和暖寶寶,為了能讓我吃到家鄉菜還專門跟著大廚學了半年廚藝,我感覺自己都快被他養廢了......”
聽著他們的甜蜜過往,原以為不會再觸動的心還是忍不住猛地一抽。
宋清禾不由想起每個她被痛經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夜晚,陳楚堯都在客廳打遊戲。
有一次她痛到腹部痙攣在廁所暈了過去,他都沒發現。
醒來後她忍著痛爬回床上,服下一顆止痛藥才勉強睡著,隻是剛眯了沒一會她就被陳楚堯叫醒,他說他餓了,想吃她親手煮的雲吞麵。
可她疼得實在起不來,當時他隻是神情不耐地看著她,出口的話滿是嘲諷。
“姐姐你多大了?能別裝矯情了麼,不就來個破姨媽,能有多疼。”
她隻以為是他性子冷,不會照顧人。
所以不是不會疼人,隻是他心疼的不是她而已。
“這還是我弟麼,阿禾,你說這小子是不是被奪舍了?”
宋清禾的心思早就不在談話上,也就沒有聽到陳知瑤突然cue她。
察覺到周圍的沉默,她突然回過神來,猝不及防撞進陳楚堯的視線。
“清禾姐想什麼呢?你好像還沒跟我女朋友說過話......是對她有什麼意見麼?”
他懶散勾起唇,狀似隨意地說:“清禾姐,我可是一直把你當姐姐的,你這麼不捧場讓我很為難啊。”
想起那些聊天記錄,再看他在她麵前若無其事的演戲。
宋清禾心中悲哀的情緒逐漸褪去,一股無名火噌地燒了起來。
她放下筷子,一下站起身來。
“陳楚堯,你要想搭戲台子可以找你那幫兄弟,姐姐沒空陪你玩遊戲。”
話落,陳楚堯驟然沉了臉。
“別生氣姐姐,他這人就這樣,比較護短,但沒壞心的。”
顧苒苒假意勸和,也跟著站了起來。
鄰桌正在收鍋,她站起來時剛好撞到端著熱鍋的服務員的胳膊,滾燙的熱油嘩一下傾倒出來。
宋清禾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被一股巨大的衝撞力猛地撞倒在地,劇烈的灼燒感從右臂蔓延開來,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聽到聲音陳楚堯下意識回頭,顧苒苒卻緊縮在他懷裏輕呼:“阿堯,我好疼。”
陳楚堯再也顧不得其他,將顧苒苒打橫抱起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店門。
陳知瑤急得團團轉,忍不住低聲罵了句操,“都要去醫院,就不能一起走麼,沒見過這麼重色輕友的,如果不是他急著衝過去保護她撞倒你,你也不會被燙到!”
皮膚上的灼痛感不斷衝擊著神經,讓宋清禾眼前陣陣發黑。
意識模糊間,她身子一輕,有人將她打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