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咣當——

突然，李家小院子的木門被狠狠撞開。

正在院子裏的李恒三人被嚇了一跳，呆呆望著門口處。

“爹，娘！”

麵色潮紅的李承嶽氣喘籲籲的出現在門口處，“救命，救命！”

這一幕嚇壞了李恒與崔氏，兩人騰地站起。

但不等兩人作出反應，木門又是一陣響動，張貴背著一個人衝了進來。

“爹，娘！”

李承嶽又是一陣輕呼，隨後轉身幫著張貴攙扶背上歪斜著身子的女孩兒。

“快進屋！”

李恒終於反應過來，掀開厚重的門簾。

張貴背著小女孩兒，在李承嶽的攙扶下鑽進房間，隨著小女孩兒被放在床上，一個漂亮的異族少女出現在眾人麵前。

來不及多說什麼，李恒抓起小女孩兒的手腕，“夫人，快去找郎中！”

“哎，哎......”

崔氏緊急出門而去。

陳小妹打來一盆熱水，幾人圍在小女孩兒身邊神情緊張且嚴肅。

像悉心嗬護著一朵嬌嫩的花兒一樣。

......

又一會兒功夫過去，北庭城中的老郎中終於緩緩放下了小女孩兒的手。

“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了。”郎中說道：“主要是受了驚嚇過多，我給她開幾副安神藥，再加上好好調理要不了幾天便恢複了......”

“多謝先生！”

李恒起身送郎中出門而去。

呼——

直到此時，李承嶽和張貴才終於對視一眼，然後長出一口氣。

崔氏目不轉睛的盯著小女孩兒，隻見少女高眉細眼，骨相驚人，活脫脫就是一個異族美麗的女孩兒。

但此時崔氏眉眼之間流露出來的卻還有另外一種情感，那是一絲淡淡的憂愁......

嘩啦——

李恒重新掀簾走進。

“父親！”

李承嶽迎上前去。

“沒事了......”李恒說道：“郎中已經開好了藥，一會兒你去抓藥便可以了......”

“嗯。”李承嶽點頭。

“不過，這個柔然姑娘是什麼來曆呢？”李恒問道。

聽到李恒一句話便說到了重點，李承嶽與張貴對視一眼，“他是我們在無定河上搭救起來的......”

“無定河！”

李恒倒吸一口涼氣，滿眼不敢相信的再望一眼女孩兒，“這麼小的丫頭，一定是和父母走散不幸墜河......”

“無定河蜿蜒曲折，這小丫頭真是命大啊！”

李恒不由自主的感慨著。

“嗯嗯！”李承嶽點頭，“若不是我跟張貴及時將她給搭救起來，再讓她漂流下去她恐怕真就活不成了......”

“嗯......”李恒點頭。

“李伯伯！”張貴說道：“既然她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李恒衝著張貴露出一個微笑。

張貴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李承嶽，又看了一眼依舊昏睡著的小女孩，神情複雜著走了出去。

“李伯伯......”

“我也先回家了......”

“好......”

隨著陳小妹也出門而去，房間裏隻剩下了李承嶽一家三口，與這個依然昏睡著的小女孩兒。

“夫君！”

終於，心事重重的崔氏開口，“這個柔然姑娘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李恒一臉不解。

“我們現在搭救了她，然後呢？”崔氏問道。

“嗯......”李恒沉吟著，“我們先等她醒來，看她能不能記得自己的家究竟是在哪裏。”

“我們跟柔然人的情況現在很是嚴峻，若是讓別人知道我們收養了一個柔然姑娘......”

終於，崔氏說明了自己心底的顧慮。

“別人不會知道的！”李恒卻是麵色堅定，“既然承嶽將她搭救回來，便說明我們跟她是有緣分的，既然我們已經有了緣分，我們便按照這種緣分先走走看......”

李承嶽一臉崇拜的望著李恒，這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人此時此刻是如此有魅力。

“有勞夫人照料這小丫頭......”

“什麼話！”崔氏說道：“這小丫頭生的如此可愛，簡直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了一樣，我看著喜歡得不行......隻是......”

“沒事兒的夫人......”

“這畢竟是北庭城啊，這是抗擊柔然的第一線啊！”崔氏一臉憂愁。

“沒事兒的，夫人！”

李恒隻是擺擺手，一幅無關緊要的樣子。

李承嶽一邊看看自己父親，一邊看看自己母親，眨巴著自己的雙眼。

母親說的有理，父親表現得無畏，李承嶽的心完全放到了肚子裏。

“夫人不是也一直想要一個女孩兒嘛！”李恒笑著說道：“我們就當收養了一個女孩兒，至於柔然人不柔然人的，在意這麼多做什麼......”

“我肯定是不在意，但我擔心別人......”

“人言總是會有的，不必理會便好了！”

“好！”

終於，望著信誓旦旦的李恒，崔氏重重點頭。

“再艱難的時刻我們都一起經過了，這點兒小事不算什麼的。”

“好。”

李承嶽望著自己的父母，一切都跟自己設想的一樣，自己的父母一定會接納這個可憐的柔然女孩兒，李承嶽的嘴角微微上揚著。

......

又一個時辰過去，躺在床上昏睡著的少女微微動了動自己的手指，緊接著便朦朦朧朧睜開了自己那雙曼妙有靈，生動有神的雙眼。

模模糊糊的，少女注意到這個陌生房間的擺設。

忽然，一股滔天的恐懼席卷而來，也讓少女驟然清醒。

嘩啦——

少女猛地坐起身來，抓住被子縮到了牆角，剛剛還炯炯有神的雙眼此時滿是驚懼，少女緊緊盯著不遠處李承嶽的背影。

感受到身後的異動，李承嶽回身一望。

“你醒了！”

李承嶽大喜過望。

可此時的少女依然恐懼，滿眼不安的緊緊望著李承嶽。

“父親，母親！”

李承嶽興奮的大聲呼喚。

啊——

這一幕嚇壞了本就惶恐的柔然女孩兒，女孩兒高聲尖叫著，刺耳的呼喊聲震得房梁都在抖動。

“唔......”

李承嶽上前一步，想要安撫女孩兒。

啊——

可換來的又是一聲嘶吼。

“不要怕......”

李承嶽嚇得愣在原地，一時間進退不得。

嘩啦——

聽到房間裏的動靜，李恒與崔氏先後走進。

“孩子......”

可剛剛蘇醒過來的小女孩兒看見又多出來兩個陌生人，更加驚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縮在牆角的小小的身形也開始抖動起來。

李恒一看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承嶽，不要刺激她！”

“夫人，我和承嶽先出去，你留下來好好安撫孩子......”李恒不慌不忙的說道。

“嗯！”

“承嶽，跟我先出去......”

“好......”

李恒衝著女孩兒露出一個笑臉，隨後便拉著李承嶽出了房間。

少女望著兩個陌生男人退了出去，心裏的不安稍稍減退了些，隻是一個勁的盯著崔氏。

“孩子啊，不要害怕！”崔氏語氣溫柔的緩緩向前，“不要怕，你已經得到搭救了......”

少女眼神顫抖著望著緩緩向前的崔氏，不知怎得，眼前這個慈祥端莊的女人一點兒也激不起自己心中的驚懼。

崔氏緩緩上前，直到坐在床邊，“你叫什麼名字啊，孩子？”

崔氏笑眯眯著，眉眼其中是無窮無盡的溫柔。

終於，少女開口了，像百靈鳥一般悅耳的聲音出現在崔氏的耳中，可崔氏竟然一個字也聽不懂。

“好吧，好吧！”崔氏繼續笑著安慰道：“你說的一定是草原上的語言......”

“沒關係，沒關係......你現在很安全！”

“沒事了......”

“都過去了......”

崔氏和少女說著互相聽不懂的語言，連帶著手勢比劃，崔氏終於讓少女知道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是安全的，原先驚懼不安的心終於也再一次慢慢平靜下來。

一會兒功夫過去，崔氏終於用自己的溫柔撫平了少女的不安，崔氏望著少女的眼神漸漸變得有神，重新靈動起來，崔氏扶著少女重新躺倒在床上，這才一個微笑之後退了出去。

少女望著崔氏緩緩退出，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一些解答，少女想起來自己是跟自己的母親外出遊玩時不慎墜河的。

但這又是哪兒呢！

不安才下眉頭，疑惑又上心頭，少女皺著自己的眉眼。

......

出了房間的崔氏撞見了滿臉擔心的李恒父子倆。

撲哧——

望著父子二人灰頭土臉的模樣，崔氏忍俊不禁。

“怎麼樣，夫人？”李恒趕忙問道。

“沒事了。”

崔氏昂首挺胸，像是得勝歸來的將軍一般驕傲。

“好耶！”李承嶽喜形於色。

“夫君，這個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歡！”崔氏說道。

哈哈哈——

李恒笑著說道：“這都是天賜的緣分......”

“嗯嗯，這孩子從小在草原長大，不通語言，我們接下來最先應該教她漢話吧......”崔氏說道。

“好！”李恒點頭應承。

“嶽兒，你去買一點兒肉回來，今天這個日子值得銘記，我們吃一頓好的慶祝一下！”

崔氏吩咐道。

“好！”

李承嶽興高采烈著蹦蹦跳跳出門而去。

房間裏的小女孩兒眨巴著自己明晃晃的大眼睛四處探看，房間中的一切布局都令她疑惑好奇。

少女雖然知道自己已經被搭救，但卻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地方，這裏距離草原又有多遠。

但其實知道了也沒什麼用，沒出過遠門的小女孩順水而來，於是對距離沒有什麼概念，千裏之外和近在咫尺對於少女來說，不過是兩個模糊到幾乎可以等同到一起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