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裴譽名直直盯著曹磊，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往下流，把曹磊都看愣了。

“老裴？你怎麼了？”曹磊試探著問道：“是想起什麼了嗎？”

裴譽名身體蜷縮在一起，捂著臉搖頭，哭著說：“是我，是我殺了我老婆......我殺了我老婆......”

“什麼？！”曹磊一驚，“所以你承認是你下的毒了？”

“......不是，是我殺了她，親手......用刀，她流了好多血，都是從她身體裏流出來的......”

曹磊看了監控一眼，繼續問：“刀？是那把菜刀嗎？”

裴譽名哭著搖頭，“不是，是另一把。”

曹磊眯了眯眼睛，“可不久前，我們的現場勘察員用聯苯胺給你家所有的刀具做了測試，均沒發現潛血反應，難道你將那把刀藏起來了？”

裴譽名用袖子抹了把臉，抽泣著問：“曹警官，現在幾點了？”

鑒於他之前就有問時間的舉動，曹磊沒在這上麵跟他廢話，直接說：“晚上九點十四。”

“九點十四......”裴譽名有些神經質地自言自語，“......我一共回去了三次，從剛才到現在差不多有兩分鐘，那我就是九點十二又回來了，如果說每次回去的都是在固定時間段內，那也就是說，從九點開始，每四分鐘，我都會閃回到地鐵一次......對，一定是這樣！還有兩分鐘，我還會回去的，白雪還會活過來，一定是！一定是這樣！”

曹磊揉了揉快糾結到一起的眉毛，在裴譽名看不見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盡量用耐心的語氣問道：“老裴，你在說什麼？什麼四分鐘？你為什麼說你老婆還會活過來？你剛才不是說她被你用刀殺死了嗎？”

“......對，是的，是我，但我隻要回去那個地鐵，她肯定就沒事了，”裴譽名眼神發亮地看著曹磊，情緒越來越激動，“我知道她的情夫是誰了，曹警官你要相信我，我剛才跟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所以我才殺了她......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失控了......”

曹磊舔了舔嘴唇，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裴譽名非說他用刀殺了他老婆，但事實是被害人白雪確為中毒身亡，且全身無明顯外傷，關於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刀的問題，暫且可以放一放，於是，他順著裴譽名的思路試探著問：“所以你是又閃回到了那個地鐵，然後發現了她的情夫是誰？”

“嗯。”

“是誰呢？”

“陸冬，”裴譽名把臉轉到一邊，羞愧的神色裏夾雜著懊惱，“我最好的朋友，在這之前。”

他說完這句話，曹磊半天都沒再繼續問問題，隻是用審視的目光細細打量著裴譽名，審訊室裏一時安靜的隻有記錄員敲擊鍵盤的聲音。

裴譽名抬眼瞟了下曹磊，見他神色如常絲毫不驚訝，難堪地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曹磊拍了拍他的胳膊，如實說：“在我問你的時候，我們的人剛剛查到你老婆白雪跟陸冬的開房記錄。”

“開房......？”裴譽名激動地差點站起來，“什麼時候？”

曹磊按住他，借著這個動作，兩人靠得極近，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裴譽名因為過於震驚而導致的瞳孔放大，於是他問：“你不知道？”

裴譽名露出了痛苦悲憤的表情，“我還沒來得及問，到底什麼時候？”

曹磊想了想，告訴了他答案，“五年前。”

“五年前？”裴譽名愣住了，“可......他們......他們五年前就在一起了？！”

“從開房記錄上看是這樣的，”曹警官邊解釋邊打量他，“當然，也可能是我們最多隻能查到五年前的記錄，至於再往前，就不知道了。”

裴譽名聽完曹磊的話，臉色突然間漲紅，驀地感覺眼前一黑，急火攻心下，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他捂著胸口，緩了半天，才勉強倒出一口氣，但耳朵裏一直嗡嗡響，他有好一會兒都聽不見周圍的聲音，隻目光呆滯地看著地鐵窗戶上自己頹廢的影子，恨不得自己也死在今晚的飯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