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棠苑雪兒住了這麼多年，讓她繼續住，你搬到清雪苑。”

林書棠不著痕跡的抽回自己的手，“父親和祖母都同意了？”

“怕你不高興，你父親自是不敢委屈你。”崔氏不滿道，“棠兒，是姐姐，讓著妹妹怎麼了？

這清雪苑也是頂好的院子。國公府已經承認了你是嫡女，不管住清雪苑，還是海棠苑，那都不會改變你的身份。”

“你還有什麼不滿？”

林書棠靜靜的看著她，“女兒沒有不滿，隻是父親的話，女兒也不敢忤逆。”

崔氏心裏暗氣，她就是希望她主動去找林承業說將院子讓出來。哪知道她居然敢反抗？

“棠兒，你不如以前懂事孝順了。”

林書棠麵無表情，“娘，也沒有以前疼女兒了啊！”

崔氏嗓子一噎，兩眼幹瞪著她。

見她不說話，林書棠起身，“若沒有什麼事，女兒不打擾母親。”

“站住！”

崔氏壓下心頭的怒火，“你回來沒有去給老夫人請安，成何體統！現在跟我一起去陪老夫人用膳。”

林老夫人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已經出嫁。林承業和三老爺林承安都是嫡子，二老爺林承康，四老爺林承福是庶出，早早就搬出國公府分府別過。

到了老夫人的福德苑。

林老夫人端坐在羅漢床上，慈眉善目，拉著林書棠的手，“棠棠，來坐祖母身邊。”

老夫人身體不好，常年深居在後院，宴會也不曾露臉。

但侯府上下的事，她心裏都清楚。

林書棠乖巧坐在旁邊。

“怪我這個老婆子，讓你受委屈了。海棠苑現在太亂了，不能住人，你先搬到我這兒來住吧！”林老夫人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明兒讓你娘叫人重新收拾了，你再搬回去。”

崔氏開口道：“老夫人，雪兒不能搬出海棠苑，慧光師父說過的，隻有那兒適合雪兒溫養身子。”

她還不死心，林書棠唇角揚起，“母親這麼執意要把海棠苑給二妹妹，是因為慧光大師說她是福星？”

“母親也太迷信了吧！”

崔氏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沒有雪兒，老夫人也不會好的這麼般快。”

“棠棠，你別不信，慧光大師說的話很靈驗。”這時，坐在老夫人右邊的林家三夫人周氏說了一嘴，“不過，海棠苑是林家嫡女住的院子，棠棠回來了，雪兒住進去的確不合適。”

崔氏剛想附和兩句，哪知道周氏話鋒一轉叫她笑容僵住，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

“你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崔氏語氣不善。

她是國公府主母，威望極高。

周氏自然不想得罪她，“大嫂，我知道棠棠最是懂事，她肯定不會讓你憂心，更不會讓侯府變得不好。”

說到侯府變得不好，崔氏眸光一動，“老夫人，您看這事該怎麼安排？國公爺那邊說了，讓棠兒搬進海棠苑。”

“但雪兒她......”

林老夫人信佛，對慧光大師的話深信不疑，“棠棠，你是懂事的好孩子，你若不喜歡清雪苑，就再安排一處。”

林書棠眉眼低垂，端著茶盞捧到老夫人麵前，“祖母，我這麼做正是為了國公府好。今天太子殿下都知道了，母親要讓二妹妹頂替我。如果我再搬出海棠苑，太子殿下會怎麼想？”

林老夫人神色微僵，即便她深居簡出，也明白讓太子殿下知道的後果會給林家帶來莫大的災難。若傳出去，太子殿下定會認為林家陽奉陰違，苛責嫡女，還有用養女冒充嫡女。

此時，說大了就是欺君之罪。

“太子殿下怎麼會管國公府後院之事。”崔氏瞪著林書棠，“不要亂說，嚇唬你祖母。”

“我在東宮多年會不了解太子殿下嗎？”林書棠笑道。

眾人的臉色瞬間都變了。

林老夫人眼皮跳了跳，趕緊道：“好了，海棠苑本就是棠棠的院子，你派人去收拾好，告訴那些下人不許再對大小姐不敬。”

“否則，全部發賣！”

她語氣嚴厲，渾濁的眼睛盯著崔氏有些不悅。

崔氏還是顧忌老夫人的，最終沒再提，隻能咽下這口氣。

但心裏對林書棠愈發不滿了。

“棠兒，你以後說話也要謹言慎行。不許再提東宮的事。”

林老夫人和周氏也都點頭。

這件事他們都不敢提，隻當進東宮伴讀的是林瑾舟。

但林書棠一回來就不知道提了多少次，像是隨時會爆炸的炸藥，要將林家上下炸的粉身碎骨。

林書棠唇角淺彎了彎，“女兒明白。”

麵對她沉靜的目光，崔氏突然有些心慌，總覺得這個女兒回來後就變了一個人似的。

“先用膳吧！國公爺有事說今天不來了。”

老夫人都沒有什麼胃口，但孫女回來了，好歹得吃一頓團圓飯，“瑾舟和雪兒呢？”

“太子殿下來宴請，他們陪太子和麗華公主一起去逛花燈會了。”崔氏提到兩人就滿眼欣慰，嘴角揚起笑容。

如今兒子仕途節節高升，若能娶公主為妻，更是錦上添花。

雪兒再嫁給太子，那她就心滿意足了。

“祖母，我也想去逛花燈會。”林書棠拉著老夫人的手，聲音軟糯。

小姑娘家都喜歡出去逛花燈，老夫人心疼孫女這些年受的苦，有些心軟，“好......”

“不行。”崔氏立刻反對，“棠棠，你不能出府，別忘了你父親交代的話。”

老夫人想到什麼，瞬間也變得緊張。

“棠兒，花燈會人多混雜，隻怕不安全。你還是陪祖母一起誦經祈福吧！”

林書棠看向崔氏，“孫女，聽祖母的。”

“好孩子，你對林家的付出，祖母都看在眼裏。”林老夫人滿眼慈祥，握住她的手，“以後有什麼事，跟祖母說。”

林書棠唇角莞爾都應著，陪老夫人用膳，還說了一會話。

眼見時候不早，老夫人麵露困意。

崔氏和周氏都起身告退。

“大夫人，不好了。”這時，管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二小姐將公主推下了水，如今太子動怒。”

崔氏從椅子上站起來，眼神裏都是緊張和擔憂，“那雪兒怎麼樣？”

“大公子求情，但也等公主醒來才能定奪。二小姐她......”

崔氏眸光動了動，厲聲嗬斥，“住口，推公主落水的分明就是大小姐。太子殿下邀請的是大公子和大小姐一起逛花燈會。”

眾人神色一僵，紛紛看向她身後的林書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