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寧被拘留了七天。
理由是,故意傷害。
是誰的手筆,那個人已經大大方方地告訴了她。
同時也是警告。
他的女人,誰傷她一絲一毫,他就要誰付出代價。
孟晚寧怔怔望著拘留所的天花板,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陸凜舟的場景。
那時他爺爺帶他來孟家做客。
十四歲的少年,也是如今這般冷。
她覺得他好奇怪,像個冰山一樣,她變著法逗他笑,他卻毫無反應,隻吐出兩個字:“幼稚。”
氣得她跺腳。
後來再見他,已是她回國接手孟家之後。
重逢後的第一次見麵,隻有他們兩個人的飯局。
他那雙和小時候一樣好看的眼眸,冷漠至極:“你不擇手段的促成我們兩家的聯姻要嫁給我,為什麼?”
那時她的回答是:“順理成章,互利共贏。”
他冷嗤:“孟大小姐,名不虛傳。“
後來有一次,她借著醉意倒在他懷裏,放下所有尊嚴和驕傲,鼓起勇氣:“陸凜舟,我想嫁給你,其實是因為......喜歡你。”
他淡淡推開她,脫了被她碰過的外套丟在地上:“我對投懷送抱的女人,尤其是你這種女人,沒半點興趣。”
“孟晚寧,你可以走了。有人來接你了。”
回憶戛然而止。
孟晚寧走出拘留所時,外麵正在下雨。
車邊,孟芸之向裏麵張望,而陸凜舟撐著傘,側目垂眸,眼中隻有她一個人。
冷冷的雨絲落在臉上,孟晚寧自嘲一笑。
驕傲如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她輸了。
她努力撐起孟家,可家人厭她憎她,毫不猶豫地讓孟芸之取代她。
她努力想讓陸凜舟喜歡自己,可他愛的一直都是她妹妹。
她的努力就像個笑話。
“這幾天沒受苦吧?”孟芸之滿眼心疼溫柔,“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陸凜舟蹙眉,摟著她的手更緊了幾分:“跟你有什麼關係?別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孟芸之嬌嗔地埋怨:“還不都是你,都說了要你別做這麼絕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我妹妹啊。”
孟晚寧不耐煩看他們演戲,想走,卻被笑意盈盈的孟芸之拉住:“一起去吃飯吧。就當姐姐向你賠罪了。”
餐廳。
孟芸之咬著指尖看菜單,而陸凜舟接了一個工作電話。
“這次又是Alie醫生的助理回複的郵件?”
孟晚寧不動聲色地抬眸。
“無論如何,這次手術之後都要不惜一切代價爭取把Alie醫生聘請到我們的醫療集團擔任名譽教授......”
孟芸之拉拉他袖子,他立刻放下工作:“好了,先這樣。”
“凜舟,我想吃魚,哪種好吃啊?”
孟晚寧一怔。
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開始惡心。
也是與此同時,陸凜舟忽然抬眸看了她一眼。
刹那,孟晚寧鼻頭一酸。
可下一秒,她聽到他用無比溫柔的嗓音,耐心地跟孟芸之講起這個季節哪種魚更好吃。
“明天我讓人去日本挑藍鰭金槍魚......大腹中腹口感最好,脂肪紋理就像雪花一樣......”
孟晚寧不受控製地幹嘔起來,她忍著惡心跑到衛生間一陣狂吐。
幾乎要把膽汁都吐出來。
她抬眸,看到鏡中狼狽的自己。
眼淚忍不住狂流。
她曾經有過一本筆記,詳細地記錄了陸凜舟的各種習慣和喜好禁忌。
她跟他的助理打聽時被他抓包,他冷冷看著她:“我最討厭的就是你糾纏不休。”
她卻滿不在乎地揚眸:“你既然告訴了我一個你討厭的事情,那我也告訴一個。在這個世界我最討厭最害怕的就是魚。”
從前她總以為,陸凜舟的冷總有一天會被她融化掉。
就像那年初遇時,傲嬌的少年最後還是被她逗得轉過臉去偷偷一笑。
是她錯了。
錯的徹底。
落地窗邊,陸凜舟一絲不苟地為孟芸之挑著魚刺。
而孟晚寧直接離開了這家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