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推開自己臥室的門，一股濃烈的狗騷味混合著廉價香薰的味道撲麵而來。

我的書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鋪著粉色蕾絲的巨大狗窩。

牆上貼滿了狗的藝術照，正中間，是我爸的黑白遺像，被兩張狗的“結婚照”夾在中間。

我的書，我辛辛苦苦做的筆記，我的錄取通知書，全都被掃成一堆，丟在陽台的角落裏。

陽台漏水，書頁濕了大半，字跡暈開，上麵還沾著幾根狗毛。

我蹲下身，顫抖著手，撿起那張浸了水的錄取通知書。

那是我熬了多少個日夜才換來的夢想，現在，成了一張廢紙。

晚上，林秀芳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了。

她一進門，就看到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麵前擺著那些被糟蹋的書和文件。

「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裏裝神弄鬼給誰看？」她把包往沙發上一扔，語氣不善。

我抬起頭，眼睛通紅。

「我的房間，我的東西，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什麼你的房間？」

她嗤笑一聲，「這房子是我的，我想給誰住就給誰住！旺財和他媳婦兒結婚了，當然要住最好的房間！難道還委屈它們住儲藏室嗎？」

「那你也不能把我爸的遺像……」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我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我被打得偏過頭，耳朵裏嗡嗡作響。

「你還敢提你那個死鬼爹？」

林秀芳指著我的鼻子罵道，「他死了這麼多年，留下那點錢，你還想霸占一輩子？我告訴你沈星晚，那二十萬，一分都沒有了！你也別想去上那個什麼破大學了！」

「我已經給你找好工作了，明天就去城東的電子廠報到！一個月三千，包吃住，夠你活了！」

我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讓我去工廠打工？給你和你的狗賺錢？」

「不然呢？」

她理直氣壯地叉著腰，「你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早晚還不是要嫁人？不如早點賺錢，給你弟弟攢點老婆本，以後我們旺財的孩子，還要你這個當姑姑的養呢！」

我隻覺得荒唐，可笑。

「林秀芳，你瘋了！」

「我瘋了？我看是你讀書讀傻了！我告訴你，這個家我說了算！你要麼乖乖去打工，要麼就給我滾出去！」

說完，她看都懶得再看我一眼，哼著小曲走進了我的。

不，現在是狗的臥室。

客廳裏，隻剩下我和一地的狼藉。

我看著牆上父親的遺像，眼淚終於忍不住。

爸，這就是你拚了命也要我托付的人。

她就是這麼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