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微微側目,對上了養女的雙眸。
須臾間,母女倆都了然對方的心思,張氏輕輕頷首:“你們姑娘家的,有什麼話不好說,今日是在崔大人府上,你別失禮叫人家蔡夫人為難就好。”
虞聲笙又衝著蔡夫人盈盈拜倒:“夫人,可否允我與那徐家小姐說兩句話?”
蔡夫人柔聲問:“好孩子,這般多禮作甚,你想與徐家姑娘說什麼?”
“一點小事。昨日晚輩奉母命,前去玲瓏閣取打好的首飾,不想......與徐家小姐有了點誤會。原本晚輩愚鈍,還不知惹得徐家小姐不快,多虧了慕小將軍當麵提醒,晚輩才知昨日有失。”
“正巧,今日在夫人府上又遇著了徐家小姐,想著擇日不如撞日,便鬥膽能請夫人行個方便,叫我與那徐家小姐道個歉。”
天氣寒冷。
正堂內窗欞緊閉,大門處隔著厚重的門簾。
屋內燃著火盆,為方便聚攏暖意,一屋子人都在一處。
是以虞聲笙這些話,眾人聽得清清楚楚。
尤其剛剛還湊在一塊,刻意隔絕了虞聲笙的那幾個千金小姐,聞言一個個都抬起眼睛望向她。
徐詩敏心中暗喜。
聽到慕小將軍這幾個字,頓時柔情蕩漾。
到底年輕,有些什麼心思根本藏不住。
這嬌羞的一眼被蔡夫人看得明明白白,聯想起剛剛聽到的話,蔡夫人臉色陰沉,看她的眼色越發嚴厲挑剔。
蔡夫人道:“這有什麼的,既然是誤會解開了就是了。”
虞聲笙走到徐詩敏跟前,又福了福,清冽的聲音如山澗冷泉:“徐家小姐,昨日我說你與慕小將軍情投意合,實在是我冒失了,我不該當眾這樣說,叫徐小姐你顏麵盡失。我聽慕小將軍說了,你回去後哭得很傷心,大約慕小將軍也是心疼你......這才找我說了這麼一嘴。”
“徐小姐,實在抱歉,下回我不會在外頭說的。”
她彎起嘴角,笑得越發謙和得體。
徐詩敏已經瞪圓了眼睛,嘴唇顫抖。
“你、你......”她說不出話來。
明明虞聲笙態度這麼好,字字句句也挑不出毛病,可聽在耳朵裏,就是讓人覺得不舒服。
蔡夫人冷冷道:“慕小將軍親自找你說了這話?”
“嗯,就方才在庭院裏的時候......”虞聲笙垂眸,纖長的睫毛顫了顫,似乎有些小心翼翼,“還有件事,夫人府上的大夫可在?能不能請府醫給我那丫鬟瞧一瞧?她被慕小將軍踹了——啊不,她自己不小心摔了。”
說完,她咬著下唇,幾乎泫然欲泣。
徐詩敏傻了眼。
那一日虞四當著她與郭文惜的麵,那樣咄咄逼人,鋒芒畢現。
今日到了眾長輩夫人跟前,她又這樣嬌柔委屈,儼然就是那一日的徐詩敏自己。
“你胡說什麼?!”她終於忍不住了,“誰、誰跟慕小將軍情投意合了?!”
虞聲笙驚詫,一隻手捂著心口,似乎被嚇到了一般:“原來不是麼?那......徐小姐頭上的金釵不是慕小將軍送的?”
話音剛落,其餘的千金小姐紛紛不由自主地看向徐詩敏的發髻間。
那裏戴著一支纏枝海棠寶石金釵。
就在剛剛,徐詩敏可沒少炫耀,她們都知曉,這是慕小將軍送她的定情之物。
徐詩敏小臉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虞聲笙又往前一步,懇求道:“還請徐小姐替我在慕小將軍麵前多美言幾句,我已經當眾跟你道歉了,求他別生氣,也別為難我身邊的丫鬟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