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灰羊絨衫,黑色長褲。
一雙清冷依舊的眼。
褪去了少女意氣,
多了沉穩內斂。
唯一不變的,是骨子裏透出的疏離感。
從前我便覺得薑雪寧像遙不可及的雪山,
如今再看,
那寒意似乎更深了幾分。
趙明看看我,又看看她。
原本寬敞的走廊,
因這狹路相逢,瞬間凝滯。
空氣稀薄得令人窒息。
打破僵局的是一道溫潤男聲:
"雪寧,都等你呢。"
陸遠從薑雪寧身後走出,自然地走向她。
察覺她的異樣,才順著視線看過來。
四目相對瞬間,
他眼底閃過震驚,唇瓣微動:
"顧......顧言?"
我聽出他聲音裏的緊繃。
覺得實在多餘。
畢竟當年的贏家是他。
而我,才是黯然離場的那個。
那一刻,我甚至荒謬地想,
若機場那女孩在場,
我可以指著陸遠告訴她:
"當年和薑雪寧並肩踏入星河的,不是我。"
是他——————陸遠。
在二十歲之前,
我和薑雪寧親密到什麼程度?
認識我們的人都知道,
有顧言的地方,三米內必有薑雪寧。
我們同年同月生,
從穿開襠褲起便形影不離。
薑雪寧得到的第一塊進口巧克力,必是塞進我手裏。
她為我跟嘲笑我圖紙的孩子王打過架。
連我第一次因通宵改圖頭痛暈倒,
都是薑雪寧背我去校醫院,跑前跑後。
二十歲以前,
薑雪寧從未缺席我人生的任何重要章節。
我們如此篤定,
以至於所有人都默認,
我們終將屬於彼此。
我也深信不疑。
直到大三那年,
陸遠出現。
他是以交換生身份空降薑雪寧的尖子組。
第一次注意到他,
是中期方案彙報。
這個不起眼的新人拿了專業第二。
分數僅比第一的薑雪寧,低零點五分。
"嘖嘖,差點就追上你家薑雪寧了。"當時趙明咬著吸管,看著公示榜上緊挨的兩個名字打趣。
我不以為意。
"放心,薑雪寧的高度,他夠不著。"
後來才明白,
此追非彼追。
而我,錯得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