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裏裏和裴玨做了十年夫妻,卻仍是處子之身,兩人成親的第十一年,位極人臣的裴玨被當街刺殺。
臨終時他推開宋裏裏。
“我終於解脫了。”
這話猶如一把匕首,撕開了宋裏裏強撐的平靜,也撕開了兩人的遮羞布。
和與她共度餘生相比。
他寧願死。
被自己傾慕的人如此厭棄,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羞辱。
裴玨的父親傷心欲絕,把宋裏裏趕出家門:“當年若不是你設計嫁給我兒,他本該和順一生!是你毀了他的一輩子!!”
裴玨的傾慕者綁架了她,罵她是不要臉的賤人:“你困了裴玨這麼多年,折磨了他這麼多年,憑什麼死的不是你!!”
宋裏裏被溺死在了湖裏。
再睜眼。
她看到死了多年的阿娘坐在床邊,溫柔的撫摸她的臉:
“裏裏,對阿娘來說你才是最重要的,隻要你不願意,阿娘絕對不會點頭再嫁。”
再嫁?
宋裏裏楞住,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十一年前。
裴玨父親求娶母親的第二日。
“阿娘!”
宋裏裏撲進阿娘懷裏,壓抑著哽咽出聲:“阿娘,我好想您,好想好想。”
上一世母親死在她嫁進裴家的第三年。
後來她每一日都在後悔。
宋裏裏的母親曾是京都名門貴女,因家族獲罪被流放到了南安,宋裏裏父親死後,母親帶著她歸京。
是裴玨的父親接應、照顧她們。
宋裏裏對裴玨一見鐘情,知道他父親想再娶她母親,她絕食表明自己的態度。
母親拒絕了裴玨的父親,還求他定下了兩人的婚事。
“你原諒阿娘了?”
宋母眼圈發紅:“都是阿娘的不是,阿娘不該再見他的,明日阿娘就帶你離開這裏。”
“不!”
宋裏裏抽身:“女兒看得出,裴伯父是個正直的好人,他對您用情至深,他一定會好好對您的!”
宋母愣住:“可是,你不是不同意嗎?”
“女兒隻是一時沒想開。”
宋裏裏笑笑:“女兒夢見父親了,夢裏父親罵女兒自私,說女兒的自私會害了您、裴伯父,還有......別人,所以女兒不能再自私了。”
她抓住宋母的手,認認真真道:“您應該嫁給裴伯父,這樣我們以後就不會吃苦了,對不對?”
重來一世。
就讓她走和上一世完全不同的路吧。
她不要和裴玨再做夫妻了。
宋母用力抱住宋裏裏,把臉埋進她脖頸喜極而泣:“阿娘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裏裏,阿娘的好裏裏。”
宋裏裏回抱宋母。
真真切切溫熱的懷抱讓宋裏裏慶幸、感激,她這一世隻要守著母親安安穩穩的便好。
宋裏裏輕聲:“阿娘,您是不是該叫人給裴伯父去一封信,叫他來好好商討一下成親事宜。”
宋母登時紅了臉。
“你這孩子說什麼呢,好像顯得多急似得。”
“怎能不急。”宋裏裏眨巴眼:“裴伯父可是長安候,是簡在帝心的天子近臣,多少人家巴不得和他結親呢,咱們當然要急。”
把宋母說的臉更紅了,輕拍她一下便躲了出去。
阿娘走後。
宋裏裏收了臉上的笑。
決定放棄裴玨是一回事,真這麼做卻是另一回事,她心裏空空落落的難受。
“還是會難過啊。”
宋裏裏苦笑,果然想要絕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那畢竟是她愛了多年的人。
又坐了會兒,宋裏裏找到藏在箱底的瓶瓶罐罐,這都是她在南安做的蠱藥。
她師傅是苗疆聖女。
師傅所有的衣缽幾乎都由她繼承了。
一堆瓶瓶罐罐裏,宋裏裏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小瓷白瓶子,上頭用苗疆語寫著‘忘情蠱’三個字。
忘情蠱。
顧名思義就是忘情。
它不是讓你把深愛的人忘了,而是讓你忘掉愛上他的感覺,把一絲絲情意強行從記憶裏抽出來。
宋裏裏毫不猶豫吃下蠱藥。
隻消五日。
蠱藥便會起效。
上一世隻有母親發覺她喜歡裴玨,這一世不會有人發現,連她自己都要忘掉。
丫鬟捧著食盒進來:“大小姐,該吃午飯了,夫人特地命廚上給您做了愛吃的鬆鼠鱖魚。”
宋裏裏坐下:“母親可有安排人給裴侯爺遞消息?”
丫鬟點頭:“有。”
宋裏裏:“那就好。”
丫鬟一麵擺飯一麵高興道:“大小姐您想開了就好,夫人再嫁給裴侯爺對您隻有好處,裴侯爺願意夫人帶著您,您往後就是侯府小姐了,將來必定嫁得貴婿!”
“傻丫頭。”
宋裏裏搖頭淡笑:“侯府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雖說家主是裴侯爺,可他上有老母親尚在,下有一兒一女,我和母親在侯府的日子不會輕鬆的。”
裴老夫人不喜母親。
也不喜她。
上一世她在裴府過的是如履薄冰的日子,這一世母親也不會被待見。
不過好在母親有裴伯父護著。
日子不會像她那麼難熬。
丫鬟點頭沉思:“還是大小姐思慮周全,那裴老夫人會不會反對這門婚事啊?”
“會。”
宋裏裏平靜道:“不得已的時候,怕是她還會以死相逼。”
“啊!”丫鬟大吃一驚:“那怎麼辦?”
宋裏裏:“那就要看裴伯父的本事了。”
這邊主仆倆在討論婚事。
那邊裴侯爺收到了宋母的消息,他高興的直搓手,胡子都激動的顫了顫。
“父親何事如此高興?”
在他下首坐著的,正是新科狀元、侯府世子裴玨。
他一襲青衫氣質脫俗,斜飛入鬢的遠山眉下是一雙狹長桃花眸,鼻梁高挺、唇瓣豐潤,五官比畫出來的都好看。
端的是俊雅無極、郎絕獨豔。
尤其那雙眼睛,波光瀲灩似是揉進天上星辰,顧盼間眼神淩厲射魄,給他平添了一絲氣勢。
裴侯爺壓抑著激動道:“之前我與你說過,我有了續娶的念頭,就是安置在咱們別院那個女子。她是我少時的未婚妻子,後來家族變故著婚事作罷了。”
裴玨不置可否。
他當然知道。
隻可惜宋裏裏對他一見癡情,她不會同意這門婚事的。
就聽到裴侯爺接著道:“本來她女兒不同意,誰知道今日忽然鬆口了。”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