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傅一凡一堆歪理,如雲聳一下肩膀,掙脫開他說:
“噯,別動手動腳的!你能不能斯文點兒?疼你不知道虛心,還一堆歪理?你倒是說說,誰驕傲成功了?”
“你沒上曆史課嗎?哪個偉人不是驕傲驕出來的?薑子伢釣魚,“願者上鉤”,就是傲氣釣的周文王;諸葛亮躬耕南陽的時候,就說‘燕雀安知鴻浩之誌’,也是驕傲引來的劉備三顧茅蘆。朱元章少年放牛玩耍,就要人拜稱他萬歲,結果他真成皇上了!......”傅一凡侃侃說笑道。
“不簡單啊自大狂?曆史學得不錯嘛!哪本書上寫的?我怎麼沒看到?課外書上看的吧?......不過,人家也是都有真本事的,光吹牛是吹不來的。”如雲驚奇地看著他,而後又警醒他說。
“你真沒勁!就不能誇我幾句?非得潑人家冷水?不跟你玩了!我找別人去,看她們肯定給我捧暈!”傅一凡不高興地說。
“自大狂,小心捧暈了磕石頭上!”如雲後麵譏笑道。
“哼!不理你!”傅一凡一翹鼻子走了。
“哼!走就走!我還不想理你呢?”如雲也一扭臉,回家了。
“噯!山猴子!等等我!我們一塊兒走!”後麵羅建軍追了上來。
“聽說你進前三了?怎麼學的?也教教我唄?”
“這個有什麼好教的?就是上課認真聽講,課下如果還有什麼問題不懂的就問問老師。......噯?你如果還有不懂的,也可以拿出來我們一塊兒研究研究嘛!”如雲謙虛地笑笑說。
“好哇!就這題,我總是搞不明白......”羅建軍拿出草稿紙和筆,兩個人邊走邊指指畫畫。
傅一凡走出多遠,回頭看一眼他們,“哼”一聲,氣呼呼地昂頭走了。
第二天早上,如雲還沒到校門口就被傅一凡截住。
“幹什麼嗎?不是不要理我的嗎?”如雲瞪了瞪他說。
“那哪兒能呢?咱們可是發小哥們兒?不理誰也不能不理你啊?”傅一凡咧著嘴嘻哈一笑,然後把一支月季放到她的眼前。
“哪裏來的?”如雲驚喜地問。
“爬人家院裏偷來的。”傅一凡目秘秘一笑道。
(那個年代,農村人都忙得要命,哪有閑情養花?極少數人愛花,最多也就是在院子裏栽棵月季,大樹下插根金銀花,一勞永益,隻要花樹活了,年年都有花戴。家裏沒有栽花的女孩子們,很是眼饞,有時也會趁主人家不在,偷偷摘來,卻又不敢戴在頭上,怕讓主人家發現,吵到家裏來。)
如雲也是十分喜歡花,看到誰家栽了新奇的花,寧願繞路也要一遍一遍走他家門口過,除了喜歡看,還想找著機會摘了來,拿在手中慢慢觀賞。
她的這個喜好被傅一凡看在眼裏,有一回看如雲喜歡那家的牡丹喜歡得不得了,上下學都特意走那家門口繞過,看得望眼欲穿。他心想摘來,可那家又看得緊,傅一凡終於等到那家人不在家,趕緊摘下來送給如雲。牡丹就是牡丹,說它十裏飄香一點都不誇張,那家人回來看花沒了,聞著香味追上如雲他們。如雲還沒來得及欣賞就被搜了回去,還被扣下了書包,要與她家大人討個說法。可想而知,如雲更是免不了一通責罵。(真是:偷花不成‘失把米’!)
“真的?沒被發現吧?”現在聽傅一凡這麼說,如雲想想以前,是既喜歡又害怕。
“快收起來,別讓人看見了?”
“好!”如雲趕忙把花藏進書包裏,然後揚起燦爛的笑臉,露出兩個好看的酒窩。
看到她笑了,傅一凡也開心的笑了,然後拉著她一起走進了校園。
又招來一幫女生怪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暑假,就是這幫小淘氣的天下了!這個季節,河堤兩邊都長滿青青的小草,幫家裏放牛的時候,隻要把牛往河堤上一放,就可以和小夥伴一起玩耍、一起下河遊泳了,不然就下荷塘打把蓮蓬吃吃、跑人家園子裏去摘個瓜,要麼就爬上樹摘幾個桃子。(那個時候,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田地,各家就挑高一點兒的田塊,切一段做菜園子,栽上點兒瓜果蔬菜,給小孩子們解解饞。有的還在院子裏栽上一兩棵桃樹,都不敢栽在外麵,怕看不住讓人偷了去。就這樣還是看不住這幫淘氣鬼,不等桃子成熟就給摘了個盡光,酸得齜牙咧嘴也不放過。瓜是打開了才知道沒熟,扔了再摘,搞得人家園子裏一片狼藉,氣得主人家不住的咒罵。後來他們學精了,耐心等節季了,瓜也知道挑熟透的摘了,摘完再把藤子覆上,主人家不發現、也就不會再罵人了。)
如雲大夏天可不敢出去,因為她不敢遊泳,聽村裏的老人們傳說,水鬼一般都是大中午出來曬太陽,所以大人們都不許小孩中午出去,怕他們玩水掉水裏叫水鬼拉走,逼著他們在家睡午覺。(不知是傳說還是怕孩子玩水,才故意說來嚇唬他們的。)如雲隻得老老實實在家睡午覺的。
突然,迸進來一個小石子,砸到她的頭上。她爬起來一看,隻見羅建軍他們幾個人探一下腦袋,衝她招招手,又趕緊縮了回去。莫如雲看了看睡在旁邊的父母,(那時夏天沒有電風扇,想涼快就搖一搖蒲扇,找個巷口、樹下納個涼。中午太陽大,不能出去,人少的,搬個竹床放到門口。竹床:篾製品,跟單人床差不多大,用碗口大小的竹子剜彎成四個腿,裝上稍細一點兒的竹筒作邊,下麵插幾個寬厚點兒的篾簽做檔架,然後用刮得光溜溜的竹篾排鋪在上麵,再用開水燙一下、睡上去感覺的確很涼爽。借著門口還有點兒串風,安穩地睡個午睡,晚上還可以搬到河堤上去納涼。家裏人口多的就隻能把涼席墊在地上,全家七八個人顛倒排兩行也就這麼擠著睡了。大人是幹活累壞了,所以才能睡得著,你讓小孩們怎麼睡得住?膽小的隻得睡在那裏煩躁地將身子扭來扭去。
“不老實睡覺動什麼動?”隨著大人一聲喝斥,也就憋在那裏一動不敢動了。膽大的趁著大人睡熟,便偷偷地溜了出來。)
小如雲見父母把蒲扇放到胸口,鼾聲如雷,睡得正香,便掂手踮腳地邁過他們的腿跨,輕輕地溜下竹床,擔心得回頭看一眼,見他們毫無反應,這才出來跟著他們跑了。
“你們大中午不睡覺,跑我家來幹什麼?”如雲慌張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