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涼風拂麵，那股冷意仿佛也滲進了他的身體骨骼。

謝淮搖頭，“不是現在，更不是以這樣的方式。”

宋薇瀾嗤笑出聲，“你要真舍得死，當初也不會踩著別人的屍骨活。”

謝淮臉上血色盡褪，她比誰都清楚，刀子該往他的哪裏捅最疼。

宋薇瀾帶著沈辭安出了病房，其他人也跟著離開。

謝淮靠在牆上，雙眸通紅，渾身發抖。

手機鈴聲響了，是宋薇瀾的醫生，薑茉。

國內能給宋薇瀾做換心手術的，一個是薑茉，另一個是她隱退的老師。

沒人知道她是謝淮的至交，更沒人知道，她肯接下宋薇瀾這個病人，也是因為謝淮求情。

“你簽捐獻書是什麼意思，哪怕你和宋薇瀾配型成功，但你也應該知道，活人不能捐獻心臟。”電話那頭，薑茉又急又凶。

“我知道，所以我還剩下半個月。”

“你瘋了，宋薇瀾折磨了你五年，她死了有什麼可惜的，我不同意......”

“可她有一句說對了。我身上流著殺人犯的血，它會在我活著的每一刻提醒我，我最愛的人是怎麼為了我死的。”

謝淮慘笑了聲，“活著太難了，我也不想欠她了。小茉，對不起，再幫我一次，好嗎？”

薑茉知道，謝淮做的決定不會更改，她留不住謝淮了。

她沉默半晌，才哽咽開口：“......好。”

掛斷電話，謝淮往外走。

剛出醫院大門，宋薇瀾的車就停在了他麵前。

“上車，回去拍全家福。”

謝淮心跳漏了一拍。

結婚五年，他和宋薇瀾再沒有合影過一次，死前再留一張照片，假裝他還有家人，挺好的。

他坐進後車位，副駕駛座的沈辭安回頭。

“謝淮哥，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拍全家福我不該跟著，可我舍不得薇瀾姐姐，我們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求你別趕我。”

宋薇瀾立刻摸了摸他的頭，“不用道歉，他沒資格趕你。”

謝淮扯了扯嘴角，覺得諷刺至極。

雲頂山莊到了。

見到謝淮，宋母驟然沉了臉。

“你這個災星，害死你媽不夠，還克了我女兒，怎麼還有臉跟過來拍全家福的！”

“滾，別臟了我的地方！”

謝淮並不意外，但依舊覺得心口發悶。

“媽，全家福還是要拍的。”宋薇瀾笑著開口，“我身邊位置空著不太吉利。”

謝淮愣住，下一秒手裏被塞進了相機，宋薇瀾靠在沈辭安的懷裏，站在了宋母身旁。

“現在可以拍了。”

謝淮的心一瞬沉底。

她帶他過來，是讓他幫他們拍全家福。

謝淮也笑了。

她敢讓，他就敢拍，他拿起了相機。

快門頻閃，宋薇瀾和沈辭安越發親密，她甚至當著謝淮的麵，給了沈辭安一記法式熱吻。

等結束時，她轉頭，故意看向他。

謝淮神色不變，“繼續，是想不出姿勢，要我教你嗎？”

宋薇瀾眸色一暗，幾秒後，她主動上前拿過相機。

“辛苦你那麼久，我也給你拍一張吧？”

“來，看著我，茄子。”

她眉眼含笑，眸光專注。

謝淮愣住了，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五年前的宋薇瀾。

她帶著他到處旅遊，不厭其煩地給他拍一張又一張照片，說要記錄下他每個美好的樣子。

“好了，你看看。”

謝淮回過神，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是一張黑白半身照。

“不是要死嗎？我提前給你做準備，遺照滿意嗎，夠不夠像一個死人？。”

宋薇瀾眼底明晃晃的惡意，在他心頭刮過血淋淋的一道。

他早該知道的。

如同婚禮上被燒給他的那些照片一樣，宋薇瀾對他最不可能有的......

就是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