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已達有些茫然地安坐在教室裏,腦袋因為宿醉而帶來的疼痛如刀割針刺,但並不妨礙他漸漸的記起這是在哪裏。
他在恍惚間用眼珠四處張望,看著已在記憶裏淡忘了的教室和已顯陌生的同學們,就仿佛在看一段懷舊的電影。
心裏想著這是哪一年時不經意就看到黑板最上邊被人用紅色粉筆加粗書寫的:離高考隻有4天,刻苦努力加把勁,超常發揮躍龍門。
一看到這個時間和口號,他心裏一口老血忍不住要吐出來!
在夜深人靜細思往事不如意的時候他有過盼望重生,想過回頭重來,但從未想象過這樣的喝醉酒就能重生的操蛋事。
是的,這種毫無準備無法指定時間節點的重生,沒有伴隨著重生出現的禮包和金手指的重生有什麼意義?
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頭疼!
重生節點在九二年七月三號,離高考隻有四天,四天的時間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重生前到現在已有二十五年,誰能記得那時高考的考試內容?
為什麼不是讀檔重生,讓大腦能清楚的擁有大學之前的記憶?
話說重生在這個年齡段和時間點比投胎到嬰兒或將死老頭好,畢竟是九點多的太陽,不用裝嫩學蔭,也不用兼職廣場舞隊,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大學生國家給安排工作且學費低廉,可惜的是時不我待,隻有四天的時間把所有的課本粗讀一遍的時間都不夠!
作為理科考生的他無論哪一科都感到生疏,心裏沒底且欠缺太多,連小抄都不用準備,估計隻能成為落榜人(當時的錄取率為20%左右,且沒有補錄)。
劉已達對著課桌上的習題發呆,之前拚命的絞盡腦汁的解題,回憶九二年高考題,可惜這兩個都不能如意。
現在是自習課,或者說是答疑課,作為班裏年級裏的尖子生總不缺湊前討教的,正如現在。
“達哥,這道題幫著看下,這車子每分鐘漏油m1千克,發動機耗油m2千克,......”
“兄弟,今天都是在校最後一天了,不要這麼拚好嗎?”劉已達聞言心中發苦。
突然他難受的捂著肚子站起來,抓起桌上幾張草稿紙急匆匆離開座位而去,臨走之時不忘熱心地說:“可以從功能關係入手。
啊,對不住了!
肚子難受得要命,我先上廁所先。”
屎尿遁。
三十六計之走為上計,這教室是無法待下去了!
出了教室找老班請假,謊稱肚子不舒服要去看醫生,惹來老班一時驚憂,這可是學校這屆為數不多的一本種子,可不要被高考綜合症給擊倒了。
摸頭把脈又倒杯熱水喝說緩緩,又仔細問了許多,包括原因症狀和要去找的醫院醫生的水平,包括了離校線路和有否同學陪伴,要不是扔不了現下的班級,估計會親自護送到醫院。
令人感動的老班林聞道林老師!
不過現在劉已達是承受不起這份愛護,一路敷衍一連諾諾,好不容易拿到假條狼狽地離開學校,連放在教室裏課桌裏的書包和之上的課本資料等等都不要了。
九二年的天空並不比一七年更澄清,空氣中蕩漾著的氣味也不是大自然無汙染的清新,反而很原生態,各種味道都有。
隨處可看到拔地而起的樓房工地,看起來一片熱火朝天幹勁十足的樣子。
出了校門後劉已達一時間不知往哪去了!二十幾年的時光流逝還是讓縣城的街道和建築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站在校門口的他看著門口被拓寬的公路和在公路上忙碌的工人和機械,在烈日的炙燒中在工地攪拌機的噪聲中仿佛孑然於世般與這世界才格格不入。
劉已達沿著學校圍牆邊無目標的隨處走走,剛開始還饒有興趣地四處張望,不過在看到有人用警惕的眼光注意他後就放棄了這種容易讓人聯想的舉動。
下意識快步地穿過繁忙的公路,到了學校對麵,這裏的商業氣氛看起來多了些,不過大多是圍繞學校人氣作生意。
如文具店零食店日雜店等,還有學校老師家長深惡痛絕的電子遊戲廳和桌球廳租書店。
這裏有劉已達曾經留下的青春,如將物理力學運用到桌球的運行和碰撞上,如通過電子遊戲激發自己要為祖國的電玩事業發展作貢獻,如租看小說了解武俠世界的義氣熱血陰謀詭譎。
劉已達從來就是一個對什麼都有那麼一點興趣愛好的人,熱度通常隻有半年,電子遊戲桌球和看小說算是打破這一規律的玩當,當然這也與進入高中後學習任務的日漸繁重有關。
“劉已達,你不在班裏好好複習迎接高考,來這兒幹嘛?”一個很有穿透力也很有感染力的聲音打破了他的無繩頭遐想。
“是你。”劉已達聞言注意到一位臉孔精致束著染了栗色馬尾的女孩,記憶裏有些印象,好像有過交集,也是在這打桌球後才認識的,名叫李采薇。
“頭昏腦漲的,出來走走。”見到她一人在擺弄著球杆磨杆頭挺無聊的,又多說了一句:“你怎麼也在這?現在可不是下課時間哦,你不會是逃學了吧。”
“哼,管得真寬。”女孩不屑道,躬腰伏身擺了個擊打台球的姿勢,一下子就把她身材的曲線顯出來,讓人看了口幹舌燥。
“啪。”
白球滑出一條白線撞上顆花球。
收了球站直,移了個角度又準備擊打,冷臉無語,看來是生氣了,把劉已達當花球暴打。
記憶裏對她的信息漸漸清晰起來,知道她會在今年隨父母出國定居還是移民什麼的,當然之後就杳無音訊。
對於這種曾經有交情但現在不是很有交情還要給臉色的泛泛之交的小娘子當然不會放在心上。
閑著也是閑幹脆就站在桌子邊著看著小美女打台球打發時間,時不時地與腦海裏的九球美女相比較,卻真的無法去分辨哪個更賞心悅目。
劉已達就挨著台球桌,李采薇也沒有因他礙手礙腳趕走他,隻是把已落袋了台球擺放好練習進遠袋。
漸漸的劉已達就感覺到被無視的無趣,挑起話題說道:“嘿,聽說你要出國了,出的是哪個國?英美德意法俄日?”
“嘿,說說話唄,我跟你說,真該去認真練練英語,不然就成了睜眼瞎假啞巴。”見李采薇沒有回應,劉已達不以為忤,手輕輕來回撥動顆台球繼續說道:
“當然,隻學英語是不夠的,不過英語是世界上最通用的語言,大家用英語交流問題不大,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大家英語都要足夠好,不然也是雞同鴨講。
美國的也有紐約腔馬省腔牛仔腔等等,加拿大是英法混雜,最亂的據說是德國,說是一村一語,估計這地兒學會到另一地兒就悲劇了,哎!”
放在桌邊的手被李采薇故意使壞擊球撞到,這是實打實的石頭撞雞蛋,揪心疼得劉已達抖手咧嘴呼氣。
“活該。”李采薇終於開口了,但讓人聽了不爽。
“你故意的是吧!”劉已達勃然大怒,心裏說:“別以為老子是男的就不敢打女的。”
轉過桌角想找事,那邊的李采薇如麵大敵,雙手握執球杆如端上了刺刀的三八槍,劉已達見狀順手從旁邊射球桌上操起一支球杆。
雙人持球杆當麵對對峙一動也不動,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嚴肅認真的表情。
眼睛迸出的射電如箭擊穿空氣刺入對手眼睛,彼此都是講究以靜製動後發製人,空氣間充滿了危險的味道,如這片突然變陰了的天空。
“要下雨了,你們還不快回學校去。”店老板放下手中的武俠小說提醒,心裏卻說道:“光說不練,傻站擺架勢充高手,浪費表情。”
兩人聞言意識到天好像沒有之前的陽光充足,不由飛快地看了涼蓬外天空一眼,回過頭來見到對方的小動作,卻也讓憋足了的氣勢泄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