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令宜轉頭,看見一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坐在床邊,揉了揉頭,想要坐起來。
磕在大理石表麵的頭還有些隱隱做痛。
她眼神有些警惕的看著眼前這男人,她並不認識他。
“是你救了我?”
男人掀起眼眸,那雙狹長的眼眸看過來,帶著一絲溫潤。
一身黑色西裝筆挺,他坐在椅子上卻依舊挺立身姿,整個人看上去充滿了矜貴的氣息,給人一種不簡單的感覺。
這時,電視上的聲音引起了書令宜的注意。
電視裏,男人一襲白色西裝,出現在裏麵。
手持著話筒,出現在沙漠當地報道。
書令宜有些驚訝,“你是記者?”
司祁年笑容溫潤,十分紳士的伸出手,遞過去一張名片。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
書令宜眼神清明起來,看著他,脫口而出,“司祁年。”
司祁年笑了笑,收起名片,每一個舉動都透露出矜貴。
“看來不用自我介紹了。”
書令宜靠在床頭,有些剛醒過來的疲憊,她看著司祁年,幽深的眼眸帶著探究。
“鬥膽猜測一下,你救我不僅僅是見義勇為,對吧?”
司祁年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我喜歡和聰明人交流。”
書令宜垂眸,腦海中閃過在洗手間發生的那一幕,謝奕恒毫不留情的把她推開,去查看謝星言的情況。
頭痛牽扯著心口也跟著痛了幾分。
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眼神都冷了下來。
“找我什麼事。”
她雖然對司祁年救了她很感激,但他的目的不純,兩人也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她的態度也不必太過於謙卑。
司祁年拿出工作證,“有所耳聞,你是從丹格沙漠回來,我需要詳細的數據監測,你願意授權給我們獨家報道麼。”
書令宜眉心皺了起來,她才剛回來,這些人就已經知道她手裏掌握了一線情報。
司祁年還是救了她的人,難道他是想用這個來道德綁架她?
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司祁年笑道:“授權與否,這是你的自由,我不會強迫,救下你也不過是為我自己增添了一個籌碼,能不能讓我利用的起來,還是得看你的意願。”
他倒是誠實。
書令宜心中沒有一開始的抗拒了。
清冷的眼眸對上他的,她開口道:“我需要考慮一下。”
司祁年還是把聯係方式給她,隨即起身,“我等你的消息。”
書令宜頓了一下,抬眸看過來。
好像她不伸手接過來,男人的手就不會收回去。
她隻能伸手去接他的名片,指尖不小心觸及到他的,微涼的觸感傳了過來,在她平靜的內心掀起一絲漣漪。
司祁年走了。
書令宜摸了摸頭,眉間微蹙。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她已經昏迷一天一夜。
緊忙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消息,沒有謝奕恒的消息,也沒有兒子的消息,她的心在這一瞬間涼了些。
但是沒看到父母的消息更是讓她的心直接涼了半截。
連頭上的傷都顧不上,就緊忙給父母打去電話。
電話剛接通,就被掛斷。
她看了一眼,信號中斷了。
在沙漠那邊,這是常有的事,書令宜已經見怪不怪。
但現在沙漠物資被謝奕恒撤回,父母那邊是凶是吉,她現在也不清楚。
唯一能和沙漠聯係到的設備被她放在了謝家莊園。
她必須得回去取。
即使再不想看見謝奕恒,她也必須回去,她現在必須要知道沙漠那邊的情況,父母和那些工作人員的情況是否安全。
書令宜深深呼出一口氣,胸腔內情緒仍然有些起伏。
她擬好了離婚協議,出院手續都來不及辦,直奔莊園。
剛到門口,她想輸入人臉識別,機械發出識別失敗的電子音,讓書令宜愣了一下。
心中那團火仿佛再次燃燒了起來。
還沒有簽署離婚協議,謝奕恒就迫不及待的更刪除了她的信息。
越是這樣,她越是不能衝動。
還好手機裏有家裏傭人的聯係方式,她聯係了王姨給她開門。
“夫人,您回來了,先生去公司了。”
書令宜不想知道謝奕恒的動向,淡淡應下,就朝著樓上的方向走過去。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主臥的門欠著一個縫隙。
裏麵傳出來謝星言和謝希煬的笑聲。
“小姑姑,你不能那樣弄,那樣會壞掉的,媽媽回來又要囉嗦了。”
書令宜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兒子嫌棄的聲音那樣明顯,男人可以隨便扔,但兒子是她懷胎十月九死一生才生下來的,不能做到完全割舍。
謝星言,“可是煬煬喜歡,煬煬喜歡的東西,小姑姑就會支持你,東西是死的,但是煬煬的高興是買不到的,對不對?”
謝希煬高興的撲進她懷裏,“小姑姑真好,不像媽媽,管東管西,如果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這幾個字像是刀子,戳進她心裏,血淋淋的痛。
書令宜推門而入。
原本完全不打算理會他們,但視線落到他們手上的時候,眉頭頓時狠狠的皺了起來。
大腦一片空白,仿佛在這一瞬間短路了。
謝希煬手上拿著的,正是那個唯一一個能和沙漠取得聯係的設備,現在已經完全被他拆掉了!
書令宜幾乎是閃現過去,搶奪過來,臉色陰沉的可怕,身體微微顫抖著,“謝希煬,誰讓你拆的?!你知不知道隻有這個東西才能聯係到外公外婆!這是他們在沙漠裏活下來的唯一的依靠!”
謝希煬長這麼大,她幾乎從沒這樣大聲的吼過他,他動手能力強,喜歡拆玩具,她也從沒阻止過!
現在,他居然敢不聞不問,就這樣把通訊設備拆掉了!
然而謝希煬臉上沒有任何的歉意,他不滿書令宜的動怒,覺得她又開始小題大做,他梗著脖子喊道:
“拆了就拆了,我又不想知道外公外婆的消息!他們死了和我有什麼關係!你除了衝我吼還會做什麼,一點都不像小姑姑一樣溫柔!”
書令宜臉色慘白如紙,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這就是她九死一生生下的兒子?
她知道從前的謝希煬不會這樣不懂事,這一切都要源於他所謂的小姑姑,謝星言。
謝星言上前一步,“嫂子,現在正是孩子的動手能力,你怎麼能這樣打壓?一個設備而已,組裝回去不就好了,大驚小怪,難怪哥之前那樣和我說你......”
書令宜眼神像是刀子一般掃射過去,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眼神裏燃燒著熊熊烈火,“你明知道......你明知道這個東西很重要,還鼓吹他拆掉?!”
謝星言不以為意的笑了笑,“難道有了這個設備,那兩個老東西就不會出事了?你到時候得到不好的消息,可又會傷心欲絕呢,煬煬這是在源頭上幫你杜絕。”
她每一句話都精準的踩到了書令宜的雷區,看著那張毫不在意,甚至帶著嘲弄的臉。
書令宜她大腦嗡的一下,想也沒想,一個巴掌重重打在她臉上,“你給我閉嘴!”
響亮的巴掌聲,在寂靜的房間中尤為刺耳。
謝希煬像一隻護主的小獸,猛地衝上來來捶打著她的後腰,不停的喊著:“壞媽媽!壞媽媽!你不許欺負小姑姑!你這個壞女人!我討厭你!小姑姑快打回來!”
聽著兒子的聲音,書令宜的心徹底沉進了穀底,寒意從頭蔓延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