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棠棠一個人躺在公主床上,輾轉反側。
越是不想想起“壞媽媽”,腦海裏關於她的回憶越多。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想起她以前在家時,睡前總是會陪在她床前給她講故事。
她講的故事繪本上都沒有,她說,那是她自己編寫的。
不知道她上次說的那隻叫奇奇的大黃狗怎麼樣了,有沒有找到自己的好朋友?
念頭瘋長,她摸到電話手表,猶豫再三撥出了那個號碼。
“喂?”詹星漁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棠棠的心跳漏一拍,嘴硬道:“喂!奇奇小狗的後續呢?”
那頭沉默幾秒,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道:“棠棠,你扔掉了媽媽的禮物,還罵媽媽是壞媽媽。你想知道故事,是不是應該向媽媽道歉?”
“道歉?呸!”棠棠的聲音因激動而變調。
“我才不稀罕你講的故事呢!大伯母知道的可多了!以後讓大伯母給我講!你講的一點也不好聽!壞媽媽!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吼完,她小小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打了一場勝仗,卻又覺得心裏某個地方空落落的。
電話那頭,詹星漁沉默的時間更長了,“棠棠,你看了媽媽給你寫的信嗎?如果爸爸媽媽分開,你想跟誰一起生活?”
這個問題像炸彈,引爆了她所有的委屈和憤怒。
“那還用說嗎?當然是跟爸爸!我要爸爸跟大伯母結婚,讓大伯母當我的媽媽!至於你這個壞女人,給我滾得遠遠的!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
棠棠罵完,急促地喘|息著,等著電話那頭的崩潰和怒罵。
然而,什麼也沒有。
電話裏,隻傳來一聲極輕的歎息,和一句淡淡的“好,我知道了”。
然後,冰冷的忙音響起,電話被掛斷了。
棠棠握著突然變得死寂的手表,愣愣地坐在黑暗裏。
為什麼?為什麼壞媽媽沒有罵回來?為什麼,她隻是掛斷了電話?
......
傅氏集團招標結果出來,星雲律所憑借詹星漁那份出色的方案成功入選,她也正式開始了在傅氏的工作。
“詹星漁!?”
她抬眸,是傅硯辭的妹妹,傅硯寧。
她穿著當季限量套裙,妝容精致,雙臂環抱,眼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輕蔑和厭惡。
“你真是陰魂不散!你怎麼混進我們傅氏來了?又想耍什麼花招接近我哥?還是覺得當年害我媽害得不夠慘?”
詹星漁眉心微蹙:“傅小姐,請注意你的言辭。我是通過傅氏公開招標,以律所合夥人身份合法入職的。請你不要懷疑我的專業!”
“合法中標?”
傅硯寧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的聲音陡然拔高:
“誰知道你耍了什麼手段?當年要不是你,我媽又怎麼會從樓上跳下來?她雖然是撿了一條命,可現在每逢陰雨天腿都會鑽心的痛!這都是拜你所賜!”
“傅氏不歡迎你!你給我趁早滾蛋!”
傅硯寧這番指控引得周圍工作的員工都竊竊私語起來,看向詹星漁的目光夾雜著複雜和探究。
詹星漁挺直脊背,清麗的臉上沒有一絲慌亂,她直視著傅硯寧充滿恨意的眼睛,聲音清晰又堅定,如同在法庭上陳述事實:
“傅小姐,對於伯母當年的意外,我深感抱歉。但是當年的真相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
“我沒有做過傷害伯母的事情,也沒有做過任何違反法律的事情。”
“至於我是否應該留在傅氏,不是你個人的好惡就能決定的。”
詹星漁語氣一頓:“除非傅氏集團依據合同條款,合法合規地與我解除合作關係。否則,我會繼續履行我的職責。”
“你!”
傅硯寧被她這番滴水不漏的話噎住。
她向來心高氣傲,在眾目睽睽下被如此反駁,讓她覺得顏麵盡失。
她氣急敗壞地指著詹星漁:“好一個詹大律師!幾年不見,你的嘴皮子功夫更厲害了是吧?我去找我哥,看他能不能容下你這個害人精待在公司!”
就在這時,一道極具壓迫感的聲音自身後傳來:
“傅硯寧,你在鬧什麼?”
眾人噤聲,隻見傅硯辭不知何時出現在辦公區。
他身著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藍色西裝,麵色沉鬱如水,目光如利刃般掃過自己的妹妹,最終落在了詹星漁身上。
見自己哥哥來了,傅硯寧立馬換上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哥!她還敢來我們公司工作!還對我出言不遜!哥,你趕緊把她趕走,否則媽知道了又會生氣。”
傅硯辭沒有看妹妹,而是將目光牢牢鎖在了詹星漁臉上。
她的眼神坦蕩又疏離,沒有一絲尋求庇佑的軟弱,隻有平靜。
他啟唇,帶著不容抗拒的嚴厲,“硯寧,向詹律師道歉。然後,馬上離開法務部。再讓我看到你在這裏無理取鬧,後果自負!”
“哥!”
傅硯寧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睛,臉上血色盡失。
“道歉,或者,我讓保安‘請’你出去。”傅硯辭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
傅硯寧憤恨地瞪著詹星漁,咬緊牙冠,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對不起!”
然後踩著高跟鞋,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辦公室一片死寂,眾人都被傅硯辭的話語震懾到了。
傅硯辭的目光回落在詹星漁身上,正欲開口,就被詹星漁打斷了:
“謝謝傅總主持公道。如果沒什麼事,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語氣淡漠又疏離,現如今她不想在跟傅家的人有工作之外的牽扯,尤其是他。
然而,在她轉身準備回到工位的那刻,刺耳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詹星漁拿出手機,屏幕上跳動著來電人——王醫生。
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詹星漁指尖發涼,顫顫巍巍地按了接聽鍵。
“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王醫生焦急的聲音:“詹小姐!你的父親突發心衰,現在正在進行搶救,請您盡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