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了,八百裏加急送信,足以跑個來回了。
歐陽凜神情有些糾結憤怒,“江淩天沒理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江行雲冷笑。
江淩天那個老匹夫,幹了不要臉的缺德事,哪裏有臉回應?
她淡淡地道:“江淩天那個時候恰巧夭折了一個女兒,所以,陛下和皇後覺得葉淩天是默認了,確定那個女兒就是我,是不是?”
歐陽凜英俊的臉上閃過一抹不甘,深情款款地道:“你放心,我是不信的,我會盡量爭取繼續咱們的婚事。”
已經從‘一定’變成‘盡量’了。
江行雲表情冷漠:“不必了,我們的婚事作廢了。”
歐陽凜神色痛苦,語氣堅定:“我是絕對不會放棄你的!如果因為身份問題,不能娶你為妻,你可以先偷偷進門做妾,我們一樣可以長相廝守。”
江行雲真想吐他一臉口水,冷聲道:“滾!別逼我動手!”
歐陽凜無奈地道:“行雲你別生氣,現在不是你的身份尷尬嗎?
這隻是權宜之計,隻要我們能在一起,身份重要嗎?
我盡量不娶妻,就是娶了,我也不會碰她,隻要你......”
江行雲抬手就在他臉上招呼了一拳。
歐陽凜猝不及防之下,被捶了個跟頭。
他狼狽地爬起來,惱怒地臉紅脖子粗。
擦了一下唇角的血,傷心憤怒地道:“行雲!你怎麼變的這樣粗暴、不講理?
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現在的身份,沒有我的庇護,遲早要被那些流氓欺辱!
看看這滿院子的垃圾,聞聞這惡臭的味道,你還沒認清現實嗎?”
江行雲不想跟他廢話,捏著拳頭,威脅道:“你滾不滾?”
歐陽凜怒道:“好,你好之為之,想好了再找我!
陛下和皇後宣你明日進宮,參加錦繡公主的認祖歸宗儀式。”
說完,拂袖而去!
他是真心歡喜行雲,想跟她長相廝守。
至於將來迫於無奈娶了妻子,也隻會是個擺設而已!
真不能理解行雲的想法,隻要能在一起,是妻是妾有什麼可計較的?
看樣子,她還沒吃夠苦頭。
一個單身女子,一個貌若天仙的單身女子,還是反賊的女兒,在外麵自己過可沒那麼容易。
這個小醫館不會有生意,等她的銀子用完,又有居心不良的人日夜騷擾。
看她如何堅持?!
歐陽凜來這一趟,倒是震懾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沒人敢往院子裏潑糞湯、扔垃圾了。
金珠有些擔憂,“主子,您會進宮祝賀錦繡公主認祖歸宗嗎?”
江行雲眸光微沉,“陛下和皇後召見,我能不去嗎?
有十五年的養育之恩在,我若不去,更會被人戳脊梁骨唾棄的。”
她還有一件重要的東西要還給他們,徹底做個了斷。
而且,哪些被煽動的百姓看到她還能出入皇宮,會有所顧忌,不敢再來無名醫館鬧事騷擾。
胖丫憨厚道:“主子,那套喜服我當了兩千三百兩呢,可以給主子置辦一套像樣的衣裳首飾了!”
江行雲淡聲道:“不用,就穿那套新做的細棉布衣裙就行。”
這個世道,階級區別很大,平民百姓不能穿綢緞,不管你有多有銀子。
所以,很多富商都想方設法捐個官,掛個閑職,就是為了能和家人穿綢裹緞。
金珠、銀珠心疼地偷偷落淚。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主子從錦衣玉食的公主,一下子成了出門做客隻能穿棉布衣裳的平民百姓。
宮裏的奴婢都穿綢子,主子穿著粗布衣裳進宮,麵對那些異樣的目光,這要如何自處啊?!
江行雲去的挺早的,先去拜見胡皇後。
跪在鳳儀宮外,想磕個頭就走。
誰知,宮女讓她跪著等胡皇後的召見。
隻是,卻遲遲沒等來宣召。
江行雲靜靜地伏跪等著,汗水滴落在石磚上,膝蓋生疼,也得強忍著。
太陽越升越高,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一個時辰仿佛過了一年。
有命婦陸陸續續地進宮來,路過她身邊時,沒有行禮,用異樣的目光暗戳戳地看她一眼。
有定力低的小聲嘀咕,“反賊的女兒還有臉進宮,真是臉皮厚!”
“皇後娘娘真是仁慈,若是我,早就丟三尺白綾給她!”
“還當自己是行雲公主呢,要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早就一頭撞死了......”
“反賊的女兒定是居心不良,希望陛下和皇後娘娘不要心軟,被白眼兒狼反咬一口!”
“就是,江淩天是個白眼狼,可別隨了他!”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當年,陛下待江淩天如親兄弟,結果他卻跟陛下爭皇位,臨逃跑了還差點兒毒死陛下!”
“陛下真是仁慈,被害得身體孱弱,一直沒有子嗣出生,被換了親女兒,養了仇人女兒十五年,竟然不殺了她!”
“真是該死,讓人意難平!”
“這養育之恩,她要怎麼還?哼!”
......
各種難聽的話傳入耳中,江行雲強壓下想要殺人的衝動。
她不是江淩天的女兒,為什麼他們信蘇錦繡,不信她?
為什麼江淩天如此無恥,害她一個無辜的孤女?
胡皇後像是忘了她一般,把她晾在這裏,任那些命婦與宮女來來回回地看她,任她像一隻狗一般地伏跪宮前。
江行雲以為經曆過這麼多事,已經心如寒鐵了,可還是有一滴晶瑩大顆的淚珠兒從眼角落下。
最是無情帝王家,皇家人對自己的家人尚且無情,更何況是外人?
要說養育之恩,她也不是沒還。
七歲那年,她跳下冰湖救蘇子宸,發燒差點兒燒死。
十二歲那年,秋獵上,胡皇後被毒蛇咬了,是她用嘴吸出了蛇毒,昏迷了三天三夜,差點兒丟命。
就在今年的龍抬頭祭祀典禮上,她還為穆元帝擋了刺客一劍,傷口離心臟隻有半寸,命懸一線。
那時候,都說她是東穆國的福星,如今,誰也不記得了。
她還暗中治療過瘟疫、改進了農具、水利工程、城防等工程,不過為了怕暴露自己的異常,是通過旁人之手。
江行雲滿腹的悲涼,忍著膝蓋的疼痛一動不動地跪著。
突然,烏雲遮住了太陽。
“哢嚓!”一聲震天炸雷,閃電仿佛將天空撕開一條裂縫。
“轟隆隆......”一陣悶雷滾過,豆大的雨點兒砸了下來。
不一會兒,就將江行雲的頭發、衣裳淋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