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浸透了窗紙,也浸透了江建國那顆沉入深淵的心。
救,還是不救?
這個問題像一柄淬毒的匕首,在他的腦海中反複攪動。理智告訴他,必須立刻阻止萌萌的異能暴走。那淡金色的光芒,每流出一分,都在燃燒著孫女的生命,都在加速著空間的崩潰。
可他該如何阻止?
那股力量源自血脈,是他從未接觸過的神秘領域。強行打斷?他怕那狂暴的能量會在萌萌體內炸開造成更無法挽回的傷害。
“能量守恒,萬物有價......”
係統的警告,如同魔咒,在他耳邊回響。
江建國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盆起死回生的蘭草。能量對了是能量!異能的施展需要消耗能量,當沒有外界可以汲取時,它便會吞噬宿主本身!那盆蘭草,就是外界的能量源!
隻要切斷這個源頭......
一個瘋狂而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不再有絲毫猶豫,一個箭步衝到床邊,在蘇秀雲驚恐的注視下,一把將萌萌那隻滾燙的小手從蘭草的葉子上拿開!
就在萌萌的手離開蘭草的瞬間,那股淡金色的光芒戛然而止。然而,萌萌的身體卻猛地一顫,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呼吸也微弱得幾乎無法察覺。
異能失去了外部的汲取目標,開始更加瘋狂地吞噬宿主自身的生命力!
“不!”江建國心中嘶吼。
他看著床上氣若遊絲的孫女,看著她眉心處那因痛苦而微微閃爍的金色光點那是異能的核心!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猛地抬起自己的右手,狠狠地咬破了食指的指尖!
鮮紅的帶著他體溫和生命氣息的血液,瞬間湧了出來。
“萌萌,別怕,爺爺在。”
他用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輕輕地點在了萌萌那滾燙的額頭眉心處!
就在江建國的血液接觸到那金色光點的刹那,異變再生!
那原本狂暴不安的金色光芒,像是遇到了自己的源頭,又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間溫順了下來。江建國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那金色光點緩緩吸收。
與此同時他腦海中那刺耳的係統警報聲,也奇跡般地改變了。
警告:偵測到同源上位血脈能量介入......
警告:異能暴走狀態正在被抑製......
警告:宿主生命力流失速度減緩......空間崩潰速度減緩......
有效!
江建國心中湧起一陣狂喜,但緊隨而來的卻是排山倒海般的虛弱感。他感覺自己身體裏的力量,正隨著那滴血,被飛速地抽走。
他不敢鬆手,隻能咬緊牙關,任由自己的生命力,一點點地渡入孫女的體內,去安撫那股可怕的血脈之力。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當萌萌眉心的金光徹底隱去,滾燙的身體終於降下溫度,呼吸也變得平穩悠長時,江建國才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床邊,徹底失去了知覺。
三天後。
“建國菜站”的門口,孟山像一尊鐵塔,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閉目養神。初冬的太陽照在他那張猙獰的刀疤臉上,竟也帶上了一絲暖意。
這幾天,江建國病倒了。菜站的生意,便由蘇秀雲一人撐著,而孟山則成了這個家最忠實的守護神。
突然,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囂張的叫罵聲,打破了街角的平靜。
“就是這!就是這家黑店!”
孟山緩緩睜開眼,那雙野獸般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隻見七八個流裏流氣,手持棍棒的地痞流氓,正簇擁著一個纏著繃帶,吊著一隻胳膊的瘦高個氣勢洶洶地朝著菜站走來。
那領頭的瘦高個正是錢富貴!
他肩上的傷還沒好利索,臉上卻寫滿了怨毒和報複的快意。他聽說江建國在跟自家幹仗時吐血倒地,以為他快不行了便立刻糾集了一幫狐朋狗友,前來報仇雪恨,順便砸了這個讓他丟盡了臉麵的破菜站!
“孟......孟大哥!”正在店裏算賬的蘇秀雲,看到這副陣仗,嚇得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手裏的算盤都掉在了地上。
“你躲到屋裏去鎖好門。”孟山沒有回頭,聲音低沉而沙啞,卻帶著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緩緩站直了身體,那比常人高出一頭的魁梧身材,像一堵牆,嚴嚴實實地擋在了菜站門口。
錢富貴一行人被孟山這凶神惡煞的樣子駭得腳步一頓,但隨即看到他隻有一個人,膽氣又壯了起來。
“我當是誰,原來是馬路市場那個勞改犯!”錢富貴認出了孟山,臉上露出鄙夷的笑容,“怎麼?給江家當了狗,就以為自己是人了?我告訴你,今天你識相的就給老子滾遠點,不然老子把你另一條胳膊也給卸了!”
他身後的流氓們,也都發出一陣哄笑,揮舞著手裏的棍棒,顯然沒把這個“看門狗”放在眼裏。
孟山沒有說話。
他隻是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發出“哢吧哢吧”的骨骼爆響聲。然後他將那雙砂鍋一樣大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老板說了”他抬起眼,那雙野獸般的眸子,死死地鎖定著錢富貴,“誰敢在菜站鬧事,就打斷誰的腿。”
“哈!大言不慚!給我上!把這破店給我砸了!”錢富貴被他囂張的態度徹底激怒,大手一揮,下達了命令。
那七八個流氓怪叫著一窩蜂地衝了上來!
周圍的商販和路人,都嚇得紛紛躲避,生怕被殃及池魚。所有人都以為,這個勞改犯今天死定了。
然而,下一秒發生的場景,卻讓所有人畢生難忘。
麵對著揮舞而來的棍棒,孟山不閃不避,不退反進!
他像一頭衝入羊群的猛虎,動作簡單而直接,卻充滿了最原始、最野蠻的爆發力!
一個流氓當頭一棍砸來孟山看也不看隻是用粗壯的臂硬生生一擋!
“哢嚓”一聲,那根木棍竟被他肌肉賁張的胳膊直接震斷!緊接著他蒲扇般的大手閃電般伸出,一把掐住那流氓的脖子,像扔小雞一樣,將他狠狠地扔出了七八米遠,砸翻了路邊一個賣雜貨的攤子。
另一個流氓從側麵偷襲,孟山頭也不回,一記凶狠的後肘,正中那人胸口!那流氓發出一聲悶哼,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短短不到一分鐘的時間!
那七八個氣勢洶洶的流氓,就已經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一個個鼻青臉腫,哭爹喊娘,再也沒有一個能站起來的。
整個場麵,一片死寂。
隻剩下孟山一人,像一尊不可戰勝的魔神,站在那堆“屍體”中央,胸口微微起伏,那道刀疤下的眼神,冰冷而又充滿了蔑視。
錢富貴徹底看傻了。他臉上的囂張和怨毒,早已被無邊的恐懼所取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勞改犯,竟然......竟然這麼能打!這已經不是打架了這是單方麵的屠殺!
他“媽呀”一聲,轉身就想跑。
“想走?”孟山那沙啞的聲音,如同催命的魔咒,在他身後響起。
下一秒,錢富貴隻覺得後領一緊,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大力給提了起來。他回頭,對上的是孟山那雙毫無感情的野獸般的眸子。
“老板還說了”孟山咧嘴一笑,那笑容比哭還難看“要殺雞儆猴。”
他像拖死狗一樣,將錢富貴拖到了菜站門口。在周圍商販那震驚又帶著一絲快意的目光中,他伸出大手,“刺啦——”一聲,竟硬生生地將錢富貴身上的衣服,從上到下,撕了個粉碎!
轉眼之間,錢富貴就變成了一個光溜溜的“白條雞”,隻剩下一條短褲遮羞。
“你......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我是錢家人!我......”錢富貴又羞又怕,瘋狂地掙紮著。
孟山充耳不聞。他從店裏找來一根粗麻繩,將錢富貴像捆豬一樣捆了個結結實實。又找來一塊破木板,用燒黑的木炭在上麵寫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砸店惡客,遊街示眾!”
然後他將這塊牌子掛在錢富貴的脖子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像牽著一頭牲口一樣拉著他走上了鎮子最繁華的大街。
這一下,整個鎮子都轟動了!
無數的百姓從家裏、店裏湧出來對著這個被扒光了衣服,掛著牌子遊街的男人指指點點哄堂大笑。
錢富貴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將頭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這輩子,從來沒丟過這麼大的人!
孟山則麵無表情拉著他一步一步,堅定地走著。他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敢動“建國菜站”的人,是什麼下場!
最終他將錢富貴,像掛一塊臘肉一樣,吊在了鎮子中心那塊刻著“為人民服務”的石碑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在全鎮人那敬畏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從此,“建國菜站”的門神孟山,一戰成名。
再也無人,敢來此地,尋釁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