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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站立夜色深沉,寒風嗚咽。

江衛國送走了滿臉堆笑的王廚師,手裏捏著那五十塊錢嶄新的“巨款”,心中卻無半點波瀾。

他將錢遞給早已看得有些發懵的蘇秀雲,自己則一言不發地走進了柴房。

他需要確認一件事。

心神沉入,那片熟悉的靈泉空間再次展現在眼前。

經曆了上次的反噬,空間恢複得極其緩慢。

但這一次,江衛國關注的重點,卻不是那片枯黃的土地,而是那口幹涸的泉眼。

泉眼中心,那縷若有似無的薄霧,似乎比之前濃鬱了那麼一絲絲。

更奇異的是,霧氣之中,仿佛有微光在流轉。

他嘗試著將精神力集中在那縷薄霧上。

瞬間,一股異樣的感覺傳來。

這感覺不同於以往催生植物時的消耗,而是一種更加精純、更加凝練的體驗。

隻見那縷薄霧,在他精神力的引導下,竟開始緩緩凝聚、收縮。

最終,一滴露珠,從霧氣中被硬生生擠了出來,懸浮在半空中。

那滴露珠,隻有小拇指指甲蓋大小,通體晶瑩剔—透,卻又在核心處,蘊含著一抹比星辰更加璀璨的、淡藍色的熒光。

一股玄妙的信息,如同與生俱來的本能,湧入江衛國的腦海。

【靈泉藥露】。

以精神力為引,凝靈泉之精華為露,可愈陳年舊傷,可補虧空元氣。

成了!

這便是空間的升級!

江衛國心中一陣狂喜,但隨即又冷靜下來。

他能感覺到,僅僅是凝結出這麼一滴藥露,他那好不容易恢複的精神力,便又被抽空了小半。

這東西,是比催生蔬菜更耗心神的寶貝,絕對不能輕易動用。

他小心翼翼地用意念將這滴藥露包裹,存放在空間一角。

剛做完這一切,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壓抑的哭聲。

“建國大哥!建國大哥在家嗎?”

是村東頭的孫老漢。

江衛國走出柴房,隻見孫老漢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此刻卻滿臉淚痕,神色焦急。

“孫大哥,出什麼事了?”

江衛國皺眉問道。

“建國大哥,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家老婆子吧!”

孫老漢“噗通”一聲就要跪下,被江衛國一把扶住。

“你家嫂子不是......癱在炕上好幾年了嗎?”

江衛國想了起來。

孫老漢的婆娘,當年為了救掉進河裏的孫子,在冰水裏泡了太久,落下病根,雙腿肌肉萎縮,癱瘓在床,請了多少大夫都看不好,成了村裏人盡皆知的悲劇。

“是啊!”

孫老漢抹著淚,語無倫次地說道,“可她剛才......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就抽搐起來,口吐白沫,眼看就要不行了!建國大哥,我知道你現在是有本事的人,連國營飯店的大廚都上趕著巴結你!你肯定有法子!求求你了!”

江衛國心中一動。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迅速成型。

他需要一個機會,一個合情合理的機會,來檢驗這【靈泉藥露】的奇效。

更需要一個契機,來為自己在這個村子裏,徹底立下一個無人敢惹的“威名”!

眼前,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孫大哥,你先別急。”

江衛國沉聲說道,臉上露出一副凝重而高深莫測的神情,“我早年開拖拉機走南闖北,確實跟一個老軍醫學過一個土方子,專治這種寒氣入骨的陳年舊傷。隻是藥引子難尋,用起來也凶險。既然今天趕上了,我就去試試。是死是活,就看你家嫂子的造化了。”

他這番話說得半真半假,既給了自己一個台階,又把醜話說在了前頭。

孫老漢聞言,頓時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連點頭:“我懂!我懂!隻要你肯出手,就算......就算不成,我們全家也感念你的大恩!”

江衛國不再多言,轉身對蘇秀雲交代了幾句,便跟著孫老漢匆匆趕往村東頭。

路上,他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然進入空間,將那滴珍貴無比的【靈泉藥露】取出,融進了一個隨身攜帶的小水囊裏。

孫家,家徒四壁,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常年不散的藥味和黴味。

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婦人正躺在炕上,雙目緊閉,麵如金紙,身體還在微微抽搐,呼吸已是出多進少。

江衛國遣散了屋裏閑雜人等,隻留下孫老漢一人。

他裝模作樣地號了號脈,然後將那水囊遞給孫老漢,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用這水,給你家嫂子擦拭雙腿,從大腿根往下,一寸都不能漏!記住,要用力,擦到皮膚發紅發熱為止!”

孫老漢雖心存疑慮,但此刻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按照江衛國的吩咐,用布巾蘸著那看似普通的水,開始為老伴擦拭那兩條早已萎縮得隻剩皮包骨的腿。

奇跡,就在此刻發生。

當那蘊含著【靈泉藥露】的水接觸到老婦人皮膚的瞬間,一縷極淡的、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藍色熒光,便瞬間滲入其中。

孫老漢隻覺得手下的皮膚,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從冰冷變得溫熱,再從溫熱變得滾燙!

而炕上原本已經氣息奄奄的老伴,那痛苦的抽搐竟漸漸平息,呼吸也變得悠長有力起來。

“這......這......”

孫老漢驚得目瞪口呆,手上動作卻不敢停。

江衛國負手而立,心中同樣緊張。

約莫一刻鐘後,當兩條腿都被擦拭得通紅時,炕上的老婦人,忽然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呻吟,然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她的眼神,從渾濁迷茫,漸漸變得清明。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

下一秒,在孫老漢和江衛國震撼的目光中,這個癱瘓了五六年、被所有大夫判了死刑的女人,竟顫顫巍巍地,用雙臂撐著炕沿,緩緩地......

坐了起來!

她試探著,將那兩條早已失去知覺的腿,一點點地,放到了地......

“老婆子!”

孫老漢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哭喊,衝過去抱住了她。

老婦人也哭了,她用手捶打著自己那雖然還無法站立、卻已經恢複了知覺的雙腿,泣不成聲。

這驚人的一幕,早被窗外偷看的幾個鄰居瞧見了。

“天呐!孫家婆娘坐起來了!”

“神了!真是神了!江衛國真是活神仙啊!”

一傳十,十傳百。

一夜之間,江衛國能治好陳年癱瘓的奇聞,如同一場颶風,席卷了整個江家村,並迅速向著周邊的鄉鎮擴散!

第二天一大早,江家那破舊的院門,差點被人給擠破了。

無數沾親帶故、或是慕名而來的村民,都想來求一副“神藥”。

江衛國對此一概不見,隻讓蘇秀雲出麵,用一句話擋了回去:“我家公公說了,那藥方子是泄了天機,折了陽壽換來的,十年之內隻能用一次。再求,就是逼他去死。”

這套說辭,更給江衛國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色彩。

然而,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一個不速之客,還是找上了門。

錢翠花!

她被人攙扶著,一瘸一拐地來到江家門口,捂著胸口,哼哼唧唧地叫喚:“哎喲......我自從被那個天殺的推了一把,這心口就天天疼,喘不上氣......建國啊,看在咱們好歹是親家的份上,你就發發善心,也給我治治吧......”

她這是看江衛國成了“神醫”,也想來占便宜。

蘇秀雲如今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懦弱的媳婦,她看著錢翠花那副裝模作樣的嘴臉,想起她當年對婆婆錢淑芬的見死不救,心中一陣惡寒。

不等江衛國發話,蘇秀雲直接端起牆角那滿滿一桶泔水,二話不說,對著錢翠花當頭就潑了下去!

“嘩啦——”剩菜葉子、刷鍋水,劈頭蓋臉地澆了錢翠花一身。

“你這種黑了心肝的人也配求藥?我婆婆當年快死的時候,你怎麼不發善心?滾!再敢來,下一次潑的就不是泔水了!”

蘇秀雲叉著腰,一番話罵得又脆又響,竟有幾分江衛國當年的風采。

錢翠花被潑得一身腥臭,在村民們的哄笑聲中,氣得差點昏過去,隻能灰溜溜地被人架走了。

然而,就在錢翠花狼狽離去後不久,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卻出現在了錢家那破敗的院子裏。

那是一個女人,穿著一身在整個灰撲撲的鄉鎮都顯得格格不入的、潔白如雪的連衣裙。

她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麵容清秀,氣質溫婉,尤其是一雙眼睛,透著一股悲天憫人的柔和。

她提著一籃子水果和一小包糕點,走進了錢家。

“阿姨,舅舅,我是晚秋。”

林晚秋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聽說了家裏的事,特地從城裏趕回來看你們。沒想到......沒想到父親他......竟會變得如此暴戾。”

錢翠花和剛從衛生所回來、一條胳膊還吊著的錢富貴,看到這個“最懂事”的養女,頓時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哭訴自己的遭遇。

林晚秋一邊柔聲安慰,一邊不著痕跡地將江衛國塑造成一個為了偏袒外人、不惜對親生兒女和親戚痛下殺手的、六親不認的暴君形象。

臨走時,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塞到錢翠花手裏,用一種充滿同情與暗示的語氣說道:“阿姨,這是我從城裏一個寺廟裏為父親求來的簽文。您找機會,讓他看看吧。也許,他能有所醒悟。”

說完,她便如同一陣潔白的風,悄然離去。

錢翠花迫不及待地打開紙條,隻見上麵用娟秀的字跡寫著一行字:父嗜血,親緣斷,眾叛親離;逆天行,遭天譴,不得善終。

另一邊,江衛國在處理完求藥的人群後,再次進入空間。

他檢查著那滴藥露,總覺得那淡藍色的熒光有些詭異。

他將藥露取出,放在黑暗的柴房裏,發現它竟真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如同鬼火。

而柴房的一個角落裏,一隻被光芒吸引過來的野貓,正弓著背,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著貪婪而又嗜血的綠光。

一個不祥的預感,籠罩在江衛國的心頭。

這藥露,能救人,恐怕也能招來不幹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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