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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晏遲敘去世了。

風聲忽然變得尖銳。

左梵安靜地靠進L型沙發,聽何律師一條條宣讀協議上的內容。

晏遲敘將名下所有房產、股權,統統轉給了她。

沒有任何要求。

何律師念完了,左梵嗯了聲,突然問:“他什麼時候死的?”

她的態度過於冷靜,冷靜到仿佛完全不在意晏遲敘的生死。

即使得到那麼一大筆足以富裕度過餘生的財產。

她臉上也看不出任何動容。

“您在意嗎?過兩天是晏總的葬禮,”秘書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諷刺,“當然,您要是不方便,可以不來。”

“知道了。”左梵站起身,走到酒櫃前,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搖晃。

仰頭喝下,餘光瞥見兩人,眼眸浮現一絲疑惑:“字我已經簽了。你們不走嗎?”

秘書啞言。

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冷心冷情。

他為晏總不值。

卻沒有立場抨擊她。

於是憤憤地和何律師離開。

門被砰地一聲關上。

左梵皺著眉,又倒了一杯酒。

雨聲漸大,房間裏隻剩下掛鐘的滴答聲。

她望著茶幾上那幾份文件。

突覺滑進喉間的酒液苦得發澀。

她抬手蹭了蹭眼角,發現眼淚也是苦的。

母親去世後,父親將私生女堂而皇之地接回家,極盡寵愛。

就算左梵喜歡的東西,左聽儀一句想要,父親便要求她讓出去。

玩具是,裙子是,喜歡的人也是。

時間一長,左梵習慣了在外人麵前遮掩自己的喜好,無論是什麼。

“啪”的一聲。

打火機的火苗竄起。

煙頭的火星在指間明明滅滅。

尼古丁的味道嗆得她弓起背劇烈咳嗽。

左梵以前是老煙棍了。

公司是媽媽一手創立的,不忍看她的心血破產。

為了拉投資,跑項目,連續一周都沒怎麼睡覺,壓力大就染上了煙癮。

結婚後,有天被晏遲敘撞見了抽煙。

左梵蜷在書房的辦公椅裏,指尖的香煙已經燒到一半。

門鎖轉動的聲音很輕,他看見她指間的火星時腳步頓了頓,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

空氣凝固了幾秒。

左梵忙著和下屬確定工作細節,正要扭頭繼續說話。

卻見他單手解開西裝紐扣,將外套妥帖地掛在衣物架。

膝蓋抵進她的腿間,手撐在桌角,彎腰,就著她的手咬住煙嘴。

男人極具侵略性的氣息鋪天蓋地湧來。

左梵下意識屏住呼吸。

薄唇壓在她剛才停留的位置,喉結滾動時,火星驟然明亮起來。

漆黑的眼眸倒映著她的麵容。

左梵神色有瞬間的怔愣。

直到晏遲敘的咳嗽打破沉默,他咳到臉、脖頸都紅了。

“你瘋了嗎?”她臉色一變,將煙頭碾進煙灰缸,幾乎是跳下來給他倒水。

“身體不好碰什麼煙。”

晏遲敘早些年創業太過拚命,聽說他又是從道上退下來的,身體落下了不少毛病,肺部還中過槍。

她偷聽過醫生和他的對話,煙不能抽,酒也不能碰。

晏遲敘眼尾都泛著紅,目光輕移到煙灰缸裏的三四根煙頭,“嗯,不好。”

“別抽了。”

左梵愣住了。

“好不好?”

他鏡片後的目光溫柔得讓她心尖發顫。

好像她不答應,他會繼續用這種方式,提醒她戒煙。

有點曖昧了。

“你......”

就在這時,電腦裏突然傳來下屬小心翼翼地詢問:“咳,左總和晏總感情真好。那這個項目.....”

居然忘記關麥了。

丟人。

“我要忙了。”

左梵紅著耳朵,但餘光裏,晏遲敘身影沒動。

於是她略傲嬌地丟給他一句:“我盡量。”

但戒煙哪有那麼簡單。

心煩想抽,壓力大也想抽。

左梵手總伸進包裏摸煙。

晏遲敘瞥見她的小動作,會拿兔子糖哄她。

他說下班路過買的。

那種五六塊錢一袋的硬糖,一般校園小賣部才有的賣。

左梵啼笑皆非:“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喜歡吃糖了。”

“哦。”晏遲敘眨了下眼,落寞地把糖收回去。

“......”

那小表情。

像她欺負了人似的。

算了。

左梵湊近他,伸手拿了一顆,拆開包裝袋塞進口裏。

懶懶地說:“當磨牙了。”

晏遲敘先是一怔,隨即眉眼舒展開來。

他本就生得極好看,五官如精雕細琢過的。

此刻笑意從眼尾漾開,那顆藏在鏡片後的淚痣都生動起來。

結婚兩年,她很少看他笑,大概性格如此,話也少。

這一笑,完美地戳中了左梵的XP。

但又不想顯得自己太主動。

板著臉說:“距離上一次做,快一個月了。”

“該履行協議內容了。”

話落。

晏遲敘表情似乎有些不太開心。

方才還漾著溫柔的眼眸此刻黑沉沉的。

慢條斯理地摘下眼鏡,冷淡而緩慢地應:“好。”

......

當初左梵以為他不願意。

除去財產轉讓。

晏遲敘還給左梵留下了一封信。

很短。

A4紙上隻手寫著兩個字:

“勿念。”

就那麼點字。

浪費紙。

浪費資源要被環保協會譴責的。

她惡狠狠地想。

手卻顫抖地翻過下一張。

“謝謝你還願意看見有關於我的文字,原諒我是個膽小鬼,這些話不敢當麵和你說。”

“我無數次後悔,你有喜歡的人,而我卻用婚姻束縛住你。我卑劣地想,一張薄薄的紙也許能換來你的眼裏有我,可你和我結婚過得不開心。”

“醫生說我沒多少時間活了,我竟然感到高興,因為我終於舍得放你自由。”

“祝安。”

眼淚啪嗒地砸在右下角的署名。

最後一張。

“我愛你。”

沒見過比晏遲敘還膽小的人了。

愛不敢當麵說,就連紙上,也要藏在最後。

她也是。

左梵想將這封算不上信的信收好,薄薄的紙折了幾次都沒對齊。

起身又不小心踢到了腳邊的酒瓶。

丁零當啷地隨著雷聲在耳邊炸開一陣響。

她喝了太多酒,驟然站起來,眼前發黑。

世界突然天旋地轉。

左梵似乎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久到差點以為要沉陷在夢裏。

再睜眼時。

她站在老胡同,斑駁的牆壁泛著經年累月的油腥氣。

巷子口褪色的“便民理發”招牌正在風裏吱呀搖晃。

仿佛一瞬間,時針往回倒退了十多年。

而她自己還穿著宿醉前的酒紅色睡衣。

幸好左梵睡前還握著手機。

屏幕亮起。

2015年11月4日。

這個日期像一記悶棍,敲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回到了十年前。

難道是誰的惡作劇?

沒等左梵弄明白這是哪裏,一道身影從拐角橫衝直撞而來。

左梵來不及躲閃,肩膀被狠狠一撞,踉蹌著後退,後背抵上潮濕的磚牆。

抬頭時,正對上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睛。

七彩頭發在陽光下像打翻的調色盤,眉骨釘和耳釘囂張地反射著冷光。

看起來是個非主流。

不知為何,他的五官給左梵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尤其是他鼻梁骨的那顆紅痣。

晏遲敘也有一顆。

做的時候,左梵總是喜歡親他那裏。

少年低頭瞧了眼她的右手,唇角含笑:“姐姐,我手機丟了,能借用你的嗎?”

如果忽略他偏白的唇色,和還在滲血的手臂的話。

那將是很常見的搭訕技巧。

但現在沒弄清楚狀況,左梵不敢輕易把手機借出去。

正猶豫時。

少年突然拽著她的手臂,躲在裝滿貨物的三輪車後。

“噓。”

隔著一條窄街,七八個紋著花臂的壯漢提著棒球棍來回掃視。

為首的光頭一腳踹翻垃圾桶:“操,都他媽是廢物,這麼多人能讓那小子跑了?”

“虎哥,這誰能想到晏遲敘挨了一刀還能跑這麼遠啊!”

“算了算了,都分開去找!”

左梵的血液瞬間凝固。

晏遲敘?

她猛地轉頭,目光定定地看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你叫晏遲敘?”

少年挑眉,嘴上沒個正經兒:“連姐姐都聽過我的名字,看來我挺有名的。”

“......”

左梵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今天是幾月幾號?”

晏遲敘奇怪地瞥了她一眼。

覺得這姑娘腦子可能有點毛病,但自己有求於人,便老老實實回答。

“十一月四號。”

“2015年。”他甚至貼心地補充道,指著自己滲血的衣服,露出個混不吝的笑:“姐,待會我往哪邊跑,不連累你。能幫忙報個警救我狗命嗎?”

左梵眼裏一言難盡。

所以。

她穿回了十年前。

而眼前這個非主流,是她未來那個殺伐果斷的總裁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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