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梵前半生過得不算順遂,但“左家大小姐不好惹“的名聲早就在圈子裏傳開了。
旁人見她都要賠三分笑臉。
沒人敢觸她黴頭。
也就是那些年晏遲敘情緒穩定,連帶著令她沉穩了不少。
但說到底,她骨子裏還是那個囂張驕縱的左大小姐。
左聽儀也沒在她手上落得多少好。
收費項目是吧?
左梵倏地眯起眼睛,指尖狠狠碾上他腰側。
見晏遲敘悶哼一聲,冷汗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滾落。
她故意眨了下眼睛,露出無辜的笑:“你這可不像是好好的樣子。”
左梵著重咬著“好好的”三個字。
晏遲敘抿著唇,一時陷入了茫然。
他沒記錯的話。
今天,貌似是他們見麵的第二次。
除了初見對他有過救命之恩,兩人之間和陌生人沒什麼區別。
可此刻,左梵眼眶泛紅地盯著他傷口的模樣,眼裏透著某種他讀不懂的、濃烈到近乎偏執的情緒。
就好像......他們認識了許久許久。
晏遲敘目光灼灼地望進她眼底,突然問:“為什麼跟人說,你是我女朋友。”
又是轉移話題。
左梵氣笑了。
冷冷地壓著他:“也許我真的是你來自十年後的老婆呢。”
老婆?
晏遲敘被這個稱呼燙到耳尖發紅:“你別亂說,我怎麼可能這麼......命好。”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很輕。
左梵的注意力在扒他的外套,以至於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沒什麼。”晏遲敘搖頭。
既然躲不過去。
他大大方方地脫下外套,任由她掀開衣服。
腰側纏繞的繃帶已經洇出刺目的鮮紅。
麵前的女生連呼吸都變輕了。
晏遲敘垂眸看著她微微顫抖的睫毛,他覺得自己沒救了。
在這種時候,他腦子裏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居然是下意識地繃緊腰腹,讓那幾道分明的腹肌線條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晰、漂亮。
"......"
他簡直想給自己一巴掌。
太不要臉了。
顯然,左梵沒往這方麵想。
冷颼颼地把他的衣服蓋好,命令道:“去醫院。”
晏遲敘挑了下眉:“我們才見了第二麵。”
“姐姐,就算我流血流幹了,其實也和你沒有關係的,你用不著管我。”
左梵眉頭微蹙。
好吵。
嘰裏咕嚕說什麼呢。
“我樂意。”
晏遲敘歎氣,將外套的口袋翻出來,空空如也,他嘴裏念著:“當當當。”
“姐姐,你聽見了嗎?”
左梵:“?”
他一臉誠懇:“我窮得叮當響的聲音。”
“......他們不給工資?”
晏遲敘坦誠道:“給了,還完債之後就沒了,還沒還完呢。”
他企圖用糟糕的身世嚇退左梵。
但她隻“哦”了聲。
“我有錢。”
晏遲敘愕然。
他不知道說什麼。
唇角揚起小小的弧度:“姐姐,你這樣,讓我以為被你包養了。”
左梵眼眸微眯:“你還知道包養?”
腰側有傷,晏遲敘的動作都遲緩了些,說:“嗯,以前有人提過,如果跟她,一個月五千。”
“答應了嗎?”
晏遲敘說:“差點。”
都洗幹淨到樓下了。
然後過不去心裏那關,跑了。
左梵沒說話了。
晏遲敘重新穿好衣服,彎腰從桌櫃摸出紙筆。
這個包間他常來。
基本的東西都備好的。
一張空白的A4紙被他對折,撕成兩份。
筆尖在紙上沙沙遊走。
不過片刻,兩份格式工整的欠條便推到了左梵麵前。
落款處“晏遲敘”三個字寫得遒勁有力,唯獨金額欄空著。
“不能白花姐姐的錢。”他指尖在空白處點了點,“數額空著,到時候姐姐自己填。等我有錢了,連本帶利還你。”
左梵挑眉:“你就不怕等你變有錢了,我讓你背負百萬債務?”
晏遲敘眨了下眼:“姐姐會嗎?”
“就算真的是,你救過我,那也是報恩了,應該的。”
他未免太過相信她了。
左梵沉默地接過筆,龍飛鳳舞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左梵。”
他低聲念了一遍,又一遍。
忽而彎唇笑了:“姐姐的名字真好聽。”
欠條一式兩份。
晏遲敘的那份被他珍而重之地收進了錢包夾層。
左梵和晏遲敘是從後門出去的,打了車,司機看著他要死不活的樣子,還嚇了一跳。
踩著超速線開到了醫院,原先半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縮減了一半。
等待叫號的過程。
晏遲敘偏眸看向左梵:“姐姐,以後不要去清一找我了,那兒很亂,今天如果不是我反應過來是你,劉龍那家夥,不會放過你的。”
劉龍,就是帶她上去的酒保。
“放心,你一天不退,我每天都跟著你。”左梵咧開嘴笑。
她非要賴上晏遲敘不可。
白天左梵將他的背景打聽得差不多了。
生病的媽,好賭的爸,和破碎的他。
如果不是他爸爸欠的那些錢,晏遲敘完全不需要走上這條路。
若非如此,他本可以不這麼老成。
而清堂看中了他的能力,想盡辦法拉他入夥。
晏遲敘啞然。
他拗不過左梵,想凶她吧,她比自己更凶。
一言不合就按他。
於是煩躁地揉了把頭發。
“不可能。”
“那你靠打架給他們賣命?”左梵意有所指地看向他的腰。
晏遲敘說得輕描淡寫:“當時場麵有點混亂,不小心而已,以後不會這樣了。”
“......”
很好。
左梵扯了扯唇。
捏著病曆本的手指收緊。
她想強勢一點,逼晏遲敘抽身而退,但他的話又沒法讓她反駁。
她沒有立場阻止他。
畢竟現在的他們,說白了,就是兩個陌生人。
他肯跟自己來醫院,已經是讓步。
說她來自十年後,這麼荒誕的理由,被當成神經病還差不多。
徐徐圖之吧。
“隨便你。”
話雖這麼說,但左梵還是不爽,醫生給他縫完針後。
她看著醫院牆壁掛著的宣傳語,惡狠狠地跟護士要求再做一套全身檢查。
“從上到下,從裏到外。”
“就他,越全越好。”
晏遲敘頭頂翹起兩根呆毛,伸出食指指向自己。
“我嗎?”
護士憋著笑遞來檢查單,晏遲敘低頭一看——
好家夥,從核磁共振到基因檢測,密密麻麻列了三頁紙。
他喉結滾了滾,突然覺得傷口都不疼了:“姐姐,別折騰我了。”
左梵沒理,低頭翻著項目,突然說:“精子檢測怎麼做?”
晏遲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