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柯暗道這竇娘子身邊有這等不知收斂的蠢婦，說話間隱約帶著笑意：“風光一時也是風光。婆婆說話撚了酸梅子。難道婆婆是豔羨旁人有你沒有？隻是你..身寬體胖，年老色衰。恐入不了公爺的臉。”

“待我往後管家，定給婆婆你配個小廝。”

冬青愕然，哪想這小奴說話這般難聽氣人。

蔡婆子可是個暴脾氣，年近半百，被這麼個小輩罵的下不來台，果見她登時破口：“小娼婦，我打死你這油嘴。”

冬青上前攔未攔住，蔡婆子卯足了勁朝青柯撲去。

青柯閃身，抓住蔡婆子的手，往前推去。

蔡婆子身胖，走路不穩，徑直墜了池塘。

“撲通”一聲，蔡婆子落了水，婢子們尖叫一聲，連忙喊人來救人。

“我看誰敢救？”青柯一聲嗬斥，擋在眾人麵前。

這婆子可是娘子的心腹，冬青急的如亂撞的蒼蠅。

“誰若救這惡仆，便是和我作對，我今日記下，往後不定給你好果子吃。”

冬青見青柯中氣十足，在一個小奴身上有威懾之意，眾人腳步跟著躊躇。

***

謝衡臣跟王瑋從皇宮出來，一年一度宮宴將至，他管理禁軍，需提前準備事宜。

待看見宮門外的轎輦，王瑋笑道：“長公主三天兩頭入宮給太後官家請安，怕又是求著給那楚羽升職。這楚羽從小小七品坐到如今這位置...嗬嗬，真是一人做鸞寵，全家吃喝不愁。

“好笑的是，吏部給事科潘宏見了，想效仿他自薦枕席，特寫了首詞給公主。公主將其貼在府門，鬧了個糗。”

謝衡臣沉聲道：“能哄的長公主為其求情，也不失為一種本事。”

王瑋不屑道：“哼，我瞧不上這種人。這楚家是大燕第一個投降於北魏的。若換作我大魏之徒，就算戰死沙場，也絕不會做懦夫投降。”

謝衡臣收回目光，回到國公府時，明月泮門口已跪著個人。

元安露出詫異，“竇娘子，你...”

謝衡臣並不意外，問道：“怎麼回事？”

竇音哭的抽噎，淚眼婆娑道：“竇娘有錯，求公爺罰我。”

花廳內，元安問清楚後，將事情緣由告知謝衡臣。

謝衡臣吃了口茶，先問道：“人呢？”

“竇娘子還在外頭跪著呢...公爺你看要不..”

“我說那燕奴呢？”

“嗯...說是蔡婆子將她手臂撓傷，渾身酸痛沒法動作，躺回耳房去了。”

她倒有本事，狐假虎威借了他的勢，又敢躲著人不見。

謝衡臣聽到後覺得實在好笑，命道：“將人帶過來。”

一時間花廳內跪倒一片，竇音抽抽噎噎，抽了帕子擦淚。

“是我治府無方，才鬧出這番事，誤會了青柯妹妹。”

蔡婆子白日裏成了落湯雞，險些溺死，無人救她，自個兒從冰水裏爬上來的。

現嘴唇還青紫著，來了堂前便哭喊道：“求公爺還我個公道！我對公爺可謂忠心耿耿，掏心掏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卻險些被那賤奴害死，求公爺為我做主啊！”

謝衡臣挑眉，看著姍姍來遲的罪魁禍首，手臂不知何時纏的紗布，落水的人不是她，她倒臉色蒼白跟著咳嗽了幾聲，跪地道：“求公爺明鑒，是這惡奴挑釁在前，想害我性命。”

“聽聞是你府中丟了東西。”

竇音一愣，回道：“是，那玉珠墜子是母親遺物，竇娘珍之惜之。上午叫妹妹來識過賬子，今日午食過後，怎麼也找不到。我幾個婢子見我哭的傷心，自作主張去問，恰是妹妹撿了。才起了誤會，才鬧出這事。”

這話聽著是往自己身上攔，卻是將她摘的幹幹淨淨，青柯正欲辯駁。

謝衡臣卻先道：“既十分珍惜這遺物，怎會隨意扔在前廳？”

竇音的聲音立即帶上哭腔：“...想是我丟三落四慣了，才叫妹妹受了委屈，竇音認罪，今日給妹妹賠個不是。”

蔡婆子恨恨瞪著青柯，罵道：“晨時才看過，這燕奴一來便不見了。我早便瞧她偷偷摸摸，等我抓了她，她便說是撿的。娘子善心不計較，被這等燕奴騎在頭上，叫我推入塘，滑天下之稽！公爺千萬別被這燕奴蒙住了眼睛。”

謝衡臣看向青柯，見她嘴角噙著譏誚笑意，看戲般不置一言。

謝衡臣將手掌放在桌前，道：“你來說說，那玉珠是你拿的嗎？”

青柯跪直身子，索性道：“不是。”

蔡婆子惡狠狠盯著青柯，似要將她剜肉般。

“分明是你這賤人！”

竇音早前在叮囑過這蔡婆子謹言慎行，萬不可在公爺露了蠻，便是公爺生氣，也能得些愛憐，未料她這般沉不住氣。

謝衡臣問道：“你如何認定就是她拿了？”

“不是她拿，怎會出現在她身上？這賤人是燕奴，沒見過這等好物，仗著有公爺喜歡，自然手腳不幹淨。”

青柯笑道：“這玉珠平白生在我身上。奴無話可說。”

蔡婆子罵道：“你勾了我侄兒又勾了侯爺，是個花言巧語的角色。怎現說不出話了。”

“放肆！”

廳內仿若沉水般凝重，婢子們鼻息垂首，大氣不敢出。

謝衡臣冷聲問冬青：“你瞧見她拿了？”

“沒...”

“既無物證人證，平白誣蔑了人，還敢在我麵前狡辯，挑撥離間，當我是個愚弄的麼？”

謝衡臣看向蔡婆子，目光如利刃般銳利，命道：“將人拖出去發買了。”

蔡婆子驚慌失措，喊道：“公爺冤枉，這賤人蠱惑公爺，千真萬確。娘子，娘子救我！”

竇音早已看呆，未料到公爺這麼狠，道：“求公爺寬恕，蔡婆子是誤會了妹妹，讓妹妹受了委屈，然罪不至此。是我訓仆無方，公爺要罰便罰我罷。”

“我....我給妹妹道聲不是，妹妹你行行好...這蔡婆子雖嘴壞，卻是一心為了我。求妹妹饒恕。”

竇音哭的梨花帶雨，匍匐上前糾纏起青柯。

卻聽一聲：“你自然也該罰。”

竇音張了張口，謝衡臣不知何時已走至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