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王府之中的日子悠悠的過去。陌緩緩性子平和，常人看在眼中住在那樣清冷的地方，自然是苦的不能再苦的，但是她卻不以為意。

雖然清苦，但是每日的吃食，都有起初最早領她來這裏的小侍女送來，飯菜算不上珍饈美味，但是也清淡幹淨。這後院裏很少有人來，她在這裏走動，隻要不出後院，也沒有什麼人管她。

她抱了兩床被子拿去了柴房，收拾的整潔幹淨了，其實日子並不如想象中那樣難熬。她的醫書她也挑了兩本不曾鑽研的透的，在日光好的時候慢慢的讀下去。這樣的時光不知不覺的流淌，恍然間，又是半個月過去。

當陌緩緩看見那個俊漠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心裏一瞬間先是有些愣住了，然後是不能抑製的歡喜。然後她聽見他的聲音冷漠地響起：

“跟我走，今日是我們進宮的日子。”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半個月已經過去，應該是她同他一起進宮，她用金針替皇後娘娘排盡餘毒的日子了。

他走在前麵，她瞧見了他抿緊的唇，心裏明白他還是一樣的厭惡的自己，默默地低下去頭去，隻能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還是如同半月前一樣的程序，他先將她領到一個華麗的屋子裏，許多侍女給她梳洗打扮，直到她麵色紅潤，穿戴打扮到華貴得連她自己也覺得十分陌生為止。

祈沉軒看著她緩緩地走出，臉上那道灼眼的傷疤顯得十分醒目，不由得在心裏冷冷地笑了起來。野雞便是野雞，縱然是穿上了華服，也不能成為鳳凰！

陌緩緩低著頭，沒有看見他那個冷漠的眼神，但是她心裏亦是極其明白的，他是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好臉色的。她跟他身後，隻能低著頭，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默默背著那些她爛熟於胸的藥方與藥譜。

......

皇宮和陌緩緩上次來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大的分別，她跟在祈沉軒身後，一起來到了上一次她們曾經來過的鳳鸞殿。這一次她沒有上一次那樣的瑟縮膽怯了，她站直了身子，使自己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

那個麵目柔和美麗的皇後坐在一張芙蓉榻上，似乎正在休憩，聽見他們進來了，緩緩地睜開眼，笑容溫柔而溫暖。

“我先前還惦記著，想著你們今日要來。這不，想著，想著，你們便來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走了下來，看著祈沉軒的目光之中，有著淡淡的嗔怪。

“軒兒，你忙不能常來看母後，但是緩緩她平常呆在府裏，京中她也不識得什麼人，呆在府裏豈不是悶得緊。你應該叫她來宮中，與我說說話才好呢。”

祈沉軒低著頭，雙眼似乎是在看著陌緩緩，陌緩緩卻知道，他的目光根本不曾落在自己臉上。

“母後，兒臣可不舍得讓緩緩常來，我見她還嫌不夠，怎麼好還讓母後分去？”

他話雖然說得淡淡，卻卻有一種淡淡的疼愛之情。即便陌緩緩知道他此刻不過是為了哄她的母後開心而逢場作戲，心裏也湧上了一陣甜蜜，她多麼希望......他是真心實意地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她亦很明白，那是永遠也不可能的。

皇後看著自己兒子，臉上是真切的笑容，柔和地說道：

“看見你們兩個感情這般好，我心裏也就放心許多了。”

她畢竟身子還是虛弱的很，說了幾句話之後，臉上便流露出了倦色，祈沉軒看著，隻能先離開，留陌緩緩為她施針。

陌緩緩將自己的金針取出，在侍女的幫助下將那針在火焰上仔細地炙烤著消著毒，卻聽見皇後娘娘有些虛弱的聲音在這殿中淡淡地響起：

“緩緩，你告訴我，軒兒，他待你究竟好不好？”

陌緩緩心裏一跳，抬起眼，看著那個風度雍容美麗似乎看不出時光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的女子，她抬著頭看著她，眼裏全然是淡淡的溫柔，那是一種好像懂得一切，又叫她心安的溫柔。

“軒兒是我最疼愛的兒子，他小時候身體不大好，性子也不如其他的孩子活潑，從小就冷冷淡淡的。他這樣的性子，有時候看在別人眼裏，未免太過冷漠了。我知道，你嫁給軒兒，應該是受了一些委屈的。要是軒兒哪裏讓你難受了，你告訴我。”

陌緩緩覺得心裏一酸，隻是緩緩地搖著頭。

皇後看著她，笑容很慈愛。

“你就當我是你自己的娘親一般看待便好，若是孩子受了委屈，來尋娘親哭訴兩句，也是正常的。”

陌緩緩低著頭，隻輕聲說道：

“王爺......王爺待我很好。”

皇後點了點頭，說道：

“軒兒素來是個心裏有主意的。當初指婚，我心裏便怕他拒絕，鬧的不可收拾，但是他娶了你，就算現在不太習慣，日子久了，也會將你看作他真正的妻的。軒兒是個有擔當的性子......要是他現在有什麼不好，你不要生他的氣，他總會懂得的。你是個好孩子，我都知道。”

陌緩緩愣愣地聽著，用力地點了點頭。

......

回去的路程，原本還是一路的寧靜。那個男子坐在她身旁，原本緊閉著雙眸，突然開口說道：“過幾日母後要在宮中延請那些命婦，既然如今......拜你所賜，人盡皆知，你是我的正妃，”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冷冷地笑了一下，眼裏滿是嘲諷。但陌緩緩隻低頭不語，任憑他冰冷的聲音充斥在這小小的馬車裏。“那麼你自然也要去的了。”

祈沉軒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這樣在皇宮之中的延會，同之前那次，可不同了，你若是再像上一次那般禮節全無......哼哼。”

他看著陌緩緩，說道：

“從今之後，你每日便去吳媽媽那裏學一學禮數，不要走出去，被眾人笑話！”

陌緩緩點著頭應了，看見他又閉起了眼，突然想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道：

“吳媽媽素來是在前院的......我是去前院尋她？”

“要不然你還想她親自去找你？”祈沉軒的聲音裏滿是嘲笑。

“就這幾日，你學好了禮數，不要丟了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