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彈幕越來越密集,像一場無聲的審判。
【活該!上輩子他把哥哥害得家破人亡,連爸媽都沒放過!】
【這種人就該千刀萬剮,重生多少次都洗不清罪孽!】
【江卿言上輩子被他折磨致死,現在隻是監視他算便宜他了!】
我的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
香檳杯裏的氣泡一個個破裂,就像我此刻支離破碎的認知。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難怪爸媽看我的眼神總是帶著隱忍的恐懼,難怪江卿言每次觸碰我都像在確認什麼。
但緊接著,幾條不同的彈幕劃過:
【上輩子的罪憑什麼讓這輩子的他來還?】
【顧辭這十年對家人有多好我們都看在眼裏】
【哥哥生病時他三天沒合眼照顧,自己高燒到39度還硬撐著不說】
我的心臟猛地抽痛,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哥哥胃出血住院時,是我守在病床前熬紅了眼。
父親做心臟支架手術,是我沒日沒夜的去聯係各國的頂尖醫生。
母親更年期失眠,是我每晚陪她聊天到深夜......
我站在蛋糕前,手中的餐刀微微顫抖。
奶油甜膩的香氣彌漫開來,父親的笑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慈祥:
“多吃點,你最近氣色不太好。“
【慢性藥已經吃十年了,再吃下去真要廢了】
我假裝沒看見彈幕,將蛋糕送入口中。
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江卿言的手輕輕搭上我的肩膀:
“別吃太多,小心胃不舒服。“
她的語氣溫柔,指尖卻微微發緊。
“好。“我順從地放下叉子,朝她笑了笑。
哥哥走過來遞給我一杯溫水:
“喝點水,你看你,你嘴唇都發白了。“
他的眼神真摯關切,和記憶中每次我生病時一模一樣。
“謝謝哥。“
我接過水杯,指腹摩挲著杯壁。彈幕突然瘋狂滾動:
【他哥要是知道爸媽給弟弟下藥會瘋吧】
【上輩子他害哥哥,這輩子哥哥是唯一真心對他好的】
【真是諷刺啊】
母親端著果盤走過來,細心地挑走上麵的籽:
“你最近睡眠不好,媽給你換了種維生素。“
她將一顆藥片放在我掌心,白色的藥片在燈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媽,我能不吃藥了嗎?“我看著媽媽的眼睛道。
媽媽笑著說我不懂事:
“你身體不好。“
“媽!“哥哥突然出聲,
“小辭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別總把他當病人。“
他伸手想拿走藥片,卻被父親攔住。
“你弟弟從小體弱,多照顧點是應該的。“
父親的聲音不容置疑。
我捏著藥片,看著這場鬧劇,突然笑出了聲。
所有人都愣住了,江卿言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腕:“怎麼了?“
“沒什麼,“我將藥片放進西裝口袋,“就是覺得......自己真幸福。“
我的聲音很輕,輕到幾乎聽不見。
宴會廳的燈光突然變得刺眼,我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人群。
冷水拍在臉上,鏡中的自己麵色慘白。
彈幕還在不斷刷新:
【他好像察覺到了】
【不可能,藥量控製得很好】
【但這輩子他確實沒做錯什麼啊】
我撐在洗手台上,突然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
江卿言站在門口,婚紗在燈光下白得晃眼:
“你沒事吧?“
我轉身看她,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即將成為我妻子的女人。
她的眼角有顆淚痣,和彈幕說的一樣。
上輩子我就是被這顆淚痣吸引,然後親手毀了她
“江卿言,“我輕聲問,“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她的瞳孔猛地收縮,塗著蔻丹的指甲陷入掌心:
“別說傻話。“聲音卻聽不出情緒。
回到宴會廳時,哥哥正在和父母爭執。
見我進來,他們立刻噤聲。
嫂嫂快步走過來握住我的手:
“小辭,你臉色很差,要不要先回去休息?“
我搖搖頭,看向牆上的掛鐘。
“我沒事,“我聽見自己說,“隻是......突然想喝媽熬的粥了。“
母親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彈幕炸開了鍋:
【他是不是知道了!】
【那粥裏一直摻著藥】
【這十年顧辭每次生病都喝那個粥......】
哥哥突然站起來:
“我送你回去。“
夜風吹拂著臉頰,哥哥的車開得很快。
“哥,“我看著窗外飛逝的燈光,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全世界都在騙你......你會怎麼辦?“
哥哥我住方向盤的手一頓,隨後安慰我:
“怎麼會呢?別多想。
不管發生什麼我和爸媽都在你身後,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養好身子。“
我偏過頭去看向兩側的海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