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李氏頭一次見到謝靈靈如此真誠，神情有些許的恍然。

深吸一口氣，李氏移開視線，語氣冷淡。

“你不必如此裝模作樣，和離之事，是我與你大哥的事......”

謝靈靈疾聲打斷，堅決表明自己的想法。

“不，你與大哥感情向來極好，不能因為我，讓你們就這麼錯過，還有靜丫頭和謝安，他們都是無辜的！”

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謝安和靜丫頭神色都有些不安，隻能懵懂求助地看向李氏。

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趙麗，將一切盡收眼底。

滿心都是解不開的困惑。

雖然她聽了許多人關於下午發生的事的描述，但在趙麗的認知裏，依舊不覺得有多大變化。

肯定是因為賣靜丫頭被發現，正裝乖呢......

至於罵吳秀才，那不是因為吳秀才在城裏提前定了親嗎？

趙麗在心中盤了好幾遍，依舊不覺得哪裏有問題。

直到看到了在眾人口中性情大變的謝靈靈。

又是燒了定情的手帕，又是找李氏道歉，還打算主動給補償......

這種種操作，都讓趙麗有些看不懂了。

謝靈靈真跟謝老娘說的那樣，是被刺激得腦子都壞了？

想到這裏，趙麗眯了眯雙眸，她還是不太信。

謝靈靈既然想要轉變，她也不介意幫上一幫。

“大嫂，既然小姑子都說到這地步了，那就給她一段時間吧，要是真不行，也怪不到你頭上。”

趙麗靠近李氏，柔聲勸道。

尤其是最後一句，說悄悄話一般，聲音格外的低。

李氏神色微動，她想起謝大成下午聽到謝靈靈道歉的話，那叫一個感動，後麵更是因為吳秀才的事，明明受了不少傷，整個人卻興奮了不少。

顯然對謝靈靈的轉變，很是高興，私下也勸了她好幾次，說了謝靈靈不少好話。

不得不說，李氏是真的很猶豫。

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還沒離開謝家。

如今聽到趙麗的話，李氏才徹底想清楚了。

該糾結的人，不是她。

“可以，爹、娘，我李氏說話算話，半年的時間，謝靈靈若能還我五兩銀子，那我便不再提和離之事！”

李氏可以給謝靈靈一個機會，也是給謝家最後的機會。

若是都是哄騙她的，李氏也就無需再猶豫了。

謝老娘和謝老爹麵帶遲疑，這可是五兩銀子！

平時都抵得了幾年的夥食費，半年，怎麼可能？！

謝靈靈抿了抿唇，麵對李氏緊緊鎖向她的目光，重重點頭。

“可以，半年內，我還你五兩銀子！”

隻是怎麼從哪兒賺來這五兩銀子......

見狀，謝老娘和謝老爹對視一眼，眼底覆上了厚重的愁緒。

這靈靈，是來真的嗎？

兩老人沒人敢回答這句話。

謝老娘越想越奇怪，怎麼都覺得閨女此番表現，腦子有點問題。

突然想到什麼，抬手敲了下腦門，連聲打斷：“哎喲！瞧我這記性，靈靈，我特意找了何神婆，給你買了個符水還沒喝呢！這腦子可別真變傻了......”

說著，悄悄瞪了一眼謝老爹。

謝老爹匆匆廚房的另一邊，從被蓋得嚴嚴實實的小櫃子裏，拿出一個小碗。

看著遞到麵前的小碗，謝靈靈不由咽了咽口水。

且不提水裏那隨意漂浮著的灰撲撲的渣滓，就這水的顏色，怎麼黑乎乎的？

符水應該不是長這樣的吧？

謝靈靈懷疑地看了眼謝老娘和謝老爹。

要不是知道這二老是真心的寵愛原身，她都要懷疑，這是蓄意謀害了。

看著跟毒藥一樣。

“真要喝？”

謝靈靈垂死掙紮。

“快喝，何神婆說了，醒了後越早喝越有效，不然還得重新去求！”

謝老娘催促著，臉上眼睛裏，都是真切的關心和焦急。

合著不喝的話，還會繼續求？

不是吧......

謝靈靈懷疑自己真有後遺症了。

不然怎麼腦袋開始發暈了？

眼看著謝老娘打算用力灌，謝靈靈果斷製止。

“我自己來！”

在眾人的目光中，謝靈靈接過碗。

另一隻手捏著鼻子，深吸一口氣。

兩眼一閉，麵無表情地，用著平生最大的克製力，猛地往下灌下去。

“yue!”

謝靈靈從沒喝過這麼難喝的東西，簡直侮辱了她的舌頭。

舌頭也不願受這氣，都沒跟謝靈靈腦子通個氣，就猛地把符水給吐出來。

也就是謝老娘眼疾手快，抬起巴掌按住謝靈靈的嘴。

“這可不興吐，快咽下去！”

謝靈靈滿眼含淚地吞了下去，感覺舌頭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這，謝老娘還一臉愁苦地看著麵前地上謝靈靈吐掉的符水。

“這符水沒完全喝完，頂不頂用啊？”說著，謝老娘看向謝老爹，“她爹，要不再去求個......？”

謝老爹神色也有些遲疑。

“還是再等等，實在沒效果再去求。”

謝靈靈看著兩個大家長，一時無話可說。

說清楚，怎麼才算沒效果？！

她改！

隻要別讓她再喝這該死的符水！

“奶奶，姑姑是病了嗎？”老實又乖巧地待在一旁的謝安，看著謝靈靈難看的臉色，沒忍住出聲問道。

謝老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回答著。

“你姑姑被刺激到了，腦子都不好用了。”

謝安若有所思地點點小腦袋，隨後從兜裏掏出一塊小窩頭，緩緩走向謝靈靈。

小窩頭很小，不到謝安的巴掌大，幹癟又硬邦邦的。

看起來就不好吃。

“姑姑，給你吃，你別賣靜丫頭，我們都會聽話的......”

說著，謝安的眼裏，慢慢蓄滿了淚水。

一旁的大嫂和靜丫頭，像是被傳染一樣，眼淚不由也跟著流了出來。

“......”

襯托得謝靈靈是這場苦情劇裏的罪魁禍首。

雖然這麼說也沒毛病......

謝靈靈抹了把臉，她還能怎麼辦？

原身做的孽，隻能哄了！

“不賣靜丫頭，誰說要賣了？！以後咱們家有人敢賣小孩，姑第一個跟她急！”

謝靈靈一把接過謝安手裏的窩窩，放嘴裏嚼嚼嚼......

嗯......比想象中的還難吃。

看著謝靈靈顯得格外掙紮痛苦的吃相，謝安有些呆住。

過了兩秒，轉頭看向謝老娘和謝老爹。

“奶、爺，姑是不是又發病了？要不要繼續吃藥？”

謝靈靈聽得一嗆，猛地咳嗽起來。

這小子，是專門過來克自己的吧！

“我好多了，是藥三分毒，可不能亂吃的！”

聞言，原本有些猶豫的謝老娘，也跟著搖頭。

“先不喝了，再看看。”

說著，謝老娘也有些嘀咕，“這符水，好像沒多大用啊......”

謝靈靈直接裝聽不見，隻是看向一直沒發出聲響的李氏。

李氏依舊很沉默，目光虛虛地看著地上。

對眼前的這場鬧劇並不關心。

“怎麼都圍在這？靈靈？你醒了，感覺還好嗎？”

謝大成從外麵走進來，就看到一群人圍在廚房，立刻加快步伐。

在看到謝靈靈生龍活虎的模樣，頓時鬆了口氣。

“大哥，我已經好多了！你這是去做啥了？”

謝靈靈一個激靈，連忙轉移話題，她可不想再喝符水。

“哦，爹讓我買了點東西，明個兒送給村西邊那獵戶家去。”

說著，謝大成提了提手上的東西，“要不是他正巧路過，小妹掉河裏那地段，平時可沒什麼人，這不能大意。”

謝靈靈看了眼，可不算小手筆，一籃子的雞蛋、一隻被綁得緊緊的老母雞。

最重要的是，裏麵還有塊方糖，這可是稀罕物！

不過，救了她的獵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