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一道纖弱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他們的石屋。
是白嫣嫣。
她換了一件非常單薄的獸皮裙,裙擺被故意撕開了好幾個口子,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
晚上的風有些涼,她抱著手臂,凍得瑟瑟發抖,臉上卻是一副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表情。
木兮漫看清了她的目標。
白嫣嫣正躡手躡腳地走向黎妄的房間。
木兮漫差點氣笑了。
這是什麼操作?深夜色誘?還專挑黎妄這個腦子裏隻有肌肉的直男下手?
這業務能力,也太不專業了。
她本可以立刻出去,把這個不速之客趕走。
但轉念一想,直接趕走太便宜她了。
得讓她在所有人麵前,丟個大臉才行。
木兮漫退回自己房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走到牆角,搬起一張沉重的石凳,然後對著地麵,猛地一鬆手。
“哐當——!”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夜裏炸開,格外刺耳。
幾乎是同一時間!
“唰!”江玄的房門被猛地拉開,他手持石矛,神情冷峻。
“唰!”齊珩的房門也應聲而開,他手裏拿著一把鋒利的骨匕,桃花眼裏一片冰寒。
被巨響和突然出現的三人嚇了一大跳的黎妄,也從裏麵拉開了自己的房門。
“怎麼了?有敵人?”
於是,一副極其滑稽的畫麵出現了。
三個全副武裝、氣勢洶洶的雄性,齊刷刷地站在客廳裏。
而他們的正前方,白嫣嫣正舉著手,保持著一個即將敲門的姿勢,僵在黎妄的房門口。
她那身精心準備的“戰袍”,和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在三個男人冰冷的注視下,顯得格外諷刺。
空氣,死一般地寂靜。
木兮漫抱著手臂,慢悠悠地從自己的房間裏走出來,倚在門框上。
她打了個哈欠,臉上帶著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喲,妹妹,這麼晚了,串門呢?”
木兮漫這一聲懶洋洋的問候,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滾燙的油鍋。
白嫣嫣僵在黎妄房門口,舉著手,臉上那副準備好的楚楚可憐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就和三雙冒著寒氣的眼睛對上了。
江玄手裏的石矛泛著冷光。
齊珩指間的骨匕薄如蟬翼。
黎妄雖然空著手,但那砂鍋大的拳頭已經捏得咯咯作響。
這陣仗,不像是來抓奸的,倒像是來抓敵特分子的。
屋外傳來一陣騷動,顯然是剛才那聲巨響驚動了不少人。一些還沒睡的族人探頭探腦地圍了過來,對著屋裏這詭異的場景指指點點。
四個人的視線,加上屋外幾十道視線,全聚焦在衣衫不整的白嫣嫣身上。
氣氛尷尬得能用腳趾摳出一座新石屋來。
就在木兮漫以為白嫣嫣會羞憤遁走的時候,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白嫣嫣的眼眶說紅就紅,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她猛地收回要敲門的手,轉身,伸出顫抖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最後一個走出房門的木兮漫。
“不是我!不是我要來的!”
她的聲音淒厲又委屈,帶著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
“是她!是木兮漫逼我來的!”
這一嗓子,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她的窘迫,轉移到了木-兮漫身上。
圍觀的族人發出一陣嘩然。
木兮漫環抱著手臂,差點被氣笑了。
好家夥,這碰瓷都搞出新高度了。
白嫣嫣見狀,哭得更凶了,她踉踉蹌蹌地跑到人群麵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各位叔叔阿姨,姐妹們,你們要為我做主啊!”
她聲淚俱下,開始了自己的表演。
“大家都是知道的,我的生育力是中品。可兮漫姐姐......她的生育力是下品。她害怕三位強大的大人會因為這個嫌棄她,所以......所以她就想出了一個惡毒的辦法!”
“借腹生子”這四個字一出,像一顆炸雷在人群中爆開。
在白兔部落,不,在整個獸人世界,血脈和後代就是天。生育力就是雌性的根本。
白嫣嫣的話,精準地戳在了所有人的死穴上。
“她嫉妒我!她嫉妒我的生育力比她高!”
白嫣嫣哭喊著,字字泣血。
“她昨天威脅我,說如果我不聽她的,她就讓三位大人把我趕出部落!我一個弱女子,怎麼鬥得過她啊!”
“她說,讓我來......讓我來‘借’三位大人中任意一位的種子,隻要我懷上了,她就把孩子搶走,對外就說是她生的!這樣她就能用孩子徹底綁住三位大人,鞏固她的地位了!”
謊言編得有鼻子有眼,邏輯還挺通順。
族人們的議論聲更大了,那些投向木兮漫的視線,已經從單純的八卦,變成了懷疑和審視。
“天呐,借肚子生孩子?這也太惡毒了吧?”
“難怪她一個下品能得到三個強者的青睞,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白嫣嫣好可憐啊......”
木兮漫聽著這些議論,心裏一片冰涼。
她看向黎妄,那個直腸子的狼族漢子,此刻正皺著眉頭,看看她,又看看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白嫣嫣,臉上全是搞不清楚狀況的困惑和動搖。
顯然,這盆臟水起作用了。
齊珩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已經沒了笑意,隻剩下冰冷的怒火。他往前站了一步,似乎想說什麼,卻被木兮漫用一個手勢製止了。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隻有江玄,從始至終都沉默著。他隻是默默地移動了半步,高大的身軀像一堵牆,將木兮漫護在身後,隔開了人群那些不善的探究。
木兮漫拍了拍江玄的手臂,示意他別衝動。
她很冷靜。
在末世,她見過比這更顛倒黑白的事。跟喪屍講道理,那是嫌命長。跟這群被“生育力”洗腦的原始人辯解,同樣是白費口舌。
她環視一周,越過那些或懷疑、或同情、或憤怒的臉,最終,她的視線落在了被族人簇擁著,剛剛趕到的族長老婆婆身上。
那是整個白兔部落的最高權威。
木兮漫撥開擋在身前的江玄,迎著所有人的視線,一步步走了出去。
她沒有去看跪在地上的白嫣嫣,也沒有去理會那些竊竊私語。
她走到族長老婆婆麵前,站定,微微躬身。
“族長。”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嘈雜的場子。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她。
“白嫣嫣對我提起的指控,非常嚴重。”木兮漫緩緩開口,語氣平靜得不像話,“這不僅關係到我的名譽,也關係到三位獸夫,甚至是我們整個白兔部落的名譽。”
她頓了頓,直視著族長那雙渾濁卻精明的眼睛。
“我不會做無力的辯解。我隻請求族長,給我一天的時間。”
“一天?”族長老婆婆拄著拐杖,聲音沙啞。
“對,一天。”木兮漫點頭,“一天之後,我會當著所有族人的麵,拿出證據,證明我的清白。也會讓大家看看,到底是誰在撒謊,誰在為了私欲,不惜汙蔑同族,敗壞部落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