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拿著信,雙臂環在胸前。
“你難道聽不出來老師剛才的意思,是希望你和我在一起嗎?”
謝嘉樹攬著遲非晚:“阮舒,你我都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阮舒撇撇嘴角,肩膀一聳:“但願你能說服老師。”
說罷又看了眼遲非晚:“信我會幫你送到的。”
遲非晚輕聲道了句謝謝。
尾音還沒落下,阮舒就走了。
遲非晚輕輕掙開謝嘉樹:“也謝謝你,我先走了。”
謝嘉樹執拗道:“我送你。”
遲非晚沒有再拒絕。
她好累。
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那麼遠的路離開謝家的莊園,更何況,遲家人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她也不想再應付他們了。
隨著謝嘉樹和遲非晚離開,餐廳裏就隻剩下了遲家一家四口。
遲淺淺哭哭啼啼的:“妹妹既然早就和謝二少在一起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還讓我們來謝家丟了這麼大一個臉?”
遲瑞明最在乎的就是他遲家的臉麵。
遲淺淺這麼一提醒,遲瑞明臉色黑如鍋底。
“我看這個遲非晚是反了她了!別以為有謝二少護著,老子就不敢把她怎麼樣!”
遲朗也說:“是啊淺淺,你就相信爸還有我,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謝家的管家來到餐廳,態度禮貌卻又不失強硬:“太太和少爺小姐們都去休息了,家中人手不足,恐怕要招待不周了。”
就差直接把趕他們出門這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遲瑞明生生咽下這口氣,心裏把遲非晚罵了個狗血淋頭。
遲淺淺一出門,就看見遲非晚上了謝嘉樹的車揚長而去。
而他們幾個,還要頂著中午的烈日,再走五公裏山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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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書房。
駱惜璟站在落地窗前,冷眼看著謝嘉樹帶遲非晚離開。
“這就是我讓你辦的事?”
謝政樓立在她身後,挺拔身軀隱沒在昏昧的光線中,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也看到了,嘉樹知道真相之後還是執迷不悟,他比您和我想象的還要執著。”
他平靜冷淡的語氣敘述著駱惜璟失敗的事實。
大費周章把遲家人和遲非晚都叫來,演了這麼一出戲,結果謝嘉樹還是一頭栽在裏麵不肯出來。
甚至就連謝政樓都有些佩服。
遲非晚到底給謝嘉樹下的是什麼迷魂藥?
這個從小就聽話的乖孩子居然為了她忤逆自己的母親,連謝家的權勢都可以棄之不顧。
駱惜璟唏噓不已:“這孩子......罷了,既然怎麼勸嘉樹都沒用,那遲非晚那邊總可以吧?錢也好,別的也罷,隻要她肯離開嘉樹,都答應她。”
謝政樓沒應聲。
駱惜璟回頭看他:“怎麼?你也被那女人迷惑了?”
謝政樓一向沒有多餘表情的冷臉上竟然抿出一絲笑意。
“她的確有些姿色,和別的女人不同,但對我而言也僅此而已。”
駱惜璟卻品出了別的意味。
她養了謝政樓三十年,這個大兒子永遠利益為先,冰冷得像個毫無感情的機器。
家裏除了她和笙兒,他甚至連阮舒都從不交談,更別提其他女人。
“其實說起來,遲非晚才是和謝家有婚約的那個,”駱惜璟說,“反正你都是要娶的,誰都一樣。”
謝政樓俊秀的臉上毫無波動:“我明白了。”
駱惜璟點了點頭,讓他先出去了。
書房裏安靜得落針可聞,良久,傳來一聲悠悠的歎息。
駱惜璟看向桌麵上一家五口的合照。
那時候她的丈夫還沒有去世,謝政樓也還隻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小小年紀就已經展露出日後的沉穩持重,背負雙手站在一旁,陰鬱的眉眼盯著相片外的人,叫人看了無端生寒。
不及站在正中央的謝嘉樹,從小就生的唇紅齒白,抱著尚在繈褓裏的妹妹,笑容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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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政樓從書房出來,也上了車離開謝家。
他不住在這,而是住在距離謝氏集團大樓更近的高檔住宅裏。
路上,韓山如實彙報:“剛才在飯桌上,遲小姐來的及時,太太並沒有來得及定下您和遲淺淺的婚事。”
謝政樓合上雙目,微微仰頭靠坐,長腿交疊,姿態冷散舒展,聞言嗯了一聲。
他又不是收破爛的,專門回收謝嘉樹不要的女人。
隻是駱惜璟那邊難辦一點,他放遲非晚進去,既是給遲非晚一個機會,也是解決了這個麻煩。
韓山問:“太太那邊對您的婚事不會善罷甘休的,您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這裏已經為您篩選出京市目前單身的名媛中,家世背景都清白簡單的,您要看看嗎?”
這件事還是回國之前,謝政樓交代韓山去辦的。
他對自己的婚姻沒有要求,但也不代表能交給別人隨意操控。
聯姻是最好的方法。
為表補償,他可以答應對方任何要求。
“不用看了。”謝政樓說。
韓山遞資料的手一頓。
“去幫我買一把小提琴,要最貴最好的。”
良好的職業素養讓韓山立刻開始著手去辦,但這沒頭沒尾的吩咐,連韓山都一頭霧水。
“謝總,”韓山大著膽子問,“您買小提琴是要?”
謝政樓聽起來似乎心情不錯:“不小心弄壞了別人的,總該賠償人家。”
韓山腦子裏回想起最近謝政樓那些光輝事跡。
弄壞的東西的確不少。
趙家兩個億的投標書無緣無故進了水。
李家價值十個億的樓盤突然有人跳樓成了凶宅。
孫家投資了五年投了二十個億的樂園在開業前夕要被強拆建高速公路。
沒聽說什麼時候弄壞了別人的小提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