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獄警公式化地告知她隻需要關押半個月,蘇淩悅心中仍是一片寒涼。
“酒駕傷人”的汙點如跗骨之蛆,將伴隨她一生。
然而,他們的“照顧”遠不止此。
第二天一早,蘇淩悅剛整理好單薄的囚服,身邊便投下幾道壓迫性的身影。
幾個神情冷漠、眼神裏帶著審視和惡意的女囚。
她們無聲地圍攏過來,形成一道令人窒息的牆。
“新來的?叫蘇淩悅,對吧?”為首的女人上下打量蘇淩悅,嗤笑一聲。
突然,女人猛地一把拽住蘇淩悅的胳膊,將她狠狠摜在冰冷的水泥牆上。
後背撞擊的悶痛讓她眼前發黑。
“喬小姐托我們問你好,”女人比了個手勢。
身後的人立刻圍了上來,抓著蘇淩悅的頭發往地上撞,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了她的身上。
這僅僅是個開始。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這種特殊照顧如影隨形:
排隊打飯時,總會有人不小心將滾燙的湯汁潑濺到她手上;
她的餐盤永遠會被人不小心撞倒,留給她的隻有從頭潑下的食物殘渣;
她的床鋪永遠是最濕冷、靠近廁所的位置,被褥時常消失,最後被發現丟棄在汙穢的角落;
韓亦辰的律師來監獄找過她。
“蘇小姐,韓先生讓我轉告您。您在獄中這段時間,請安分守己,不要動不該有的念頭。”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韓先生特別提醒您,多想想自己的未來……還有家人。”
蘇淩悅猛地抬頭,“你們把我父親怎麼樣了?”
“隻要您在裏麵老老實實,他自然也會好好的。”
這含糊其辭的保證,無異是最直接的威脅。
她明知道韓亦辰不是這樣的人,可她還是怕,爸爸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蘇淩悅死死攥緊拳頭,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聲音因極力壓製而微微發顫:“我會如他所願。”這筆賬,她記下了。
等出去,她立刻帶父親遠走高飛,絕不再受任何人的要挾。
律師對她的識相很滿意。
他慢條斯理地從公文包裏掏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一個視頻,屏幕轉向蘇淩悅。
屏幕上,韓亦辰和喬薇兒在陽光沙灘上追逐嬉笑,舉止親昵無間,韓亦辰看向喬薇兒的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彈幕飛快刷屏,都在說什麼“金童玉女”、“娛樂圈真愛典範”。
她在監獄受折磨,喬薇兒卻在跟韓亦辰拍戀綜。
蘇淩悅冷笑一聲,牽扯著臉上的傷,她卻渾然不覺得痛。
“韓先生希望您在裏麵也能看到。出來以後,不要影響他和喬小姐的幸福生活。”
半個月的時間,她身上的新傷疊舊傷,她全身沒有幾塊好肉。
從監獄出來的那天,她已經被折磨得瘦骨嶙峋。
半個月前穿的衣服也空了許多,顯得她更加落魄。
剛走出大門,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誠一娛樂的林總。
“淩悅!你的電話總算打通了!”
“你的假身份已經做好了,三天後就可以離開。”
蘇淩悅的心安定了許多,“多謝,我會準時。”
“準時什麼?”韓亦辰的聲音傳來,蘇淩悅抬眸,這才看見一步步朝她走來的韓亦辰。
監獄對麵的馬路上,停著一輛熟悉的邁巴赫,是韓亦辰的。
蘇淩悅不想給韓亦辰解釋,繞開他準備離開。
韓亦辰不耐的拉住她,碰到了她手上的傷,蘇淩悅痛得一個激靈,下意識想逃。
他看出了蘇淩悅的狀態不對勁,皺眉問道:“怎麼了?受傷了?”
這時,喬薇兒從邁巴赫上下來,挽著韓亦辰的手臂,“蘇小姐,亦辰不是跟監獄那邊疏通了嗎?你怎麼還裝出一副受傷的模樣?難道是故意的嗎?”
韓亦辰眼裏的關心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煩悶,“既然出獄了,就自己回去,我答應了你的會兌現。”
蘇淩悅看著他和喬薇兒並肩離開的背影。
心卻平靜無波,她再也不會相信韓亦辰的任何一句話。
曾經,韓亦辰也曾許諾過她,“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如今一身傷也是拜他所賜。
他的承諾沒有兌現,以後也不用再兌現。
她沒有回家,而是立刻打車趕往父親居住的老房子。
她要立刻見到父親!一刻也不能等!
可家裏空無一人,房間內積了薄薄一層灰,冰箱裏的菜都餿了。
種種跡象表明,父親至少十來天沒有回家了。
蘇淩悅心猛的提了起來,連忙拿出手機給父親打電話。
她這才看見未接來電裏,無數個父親的電話和信息,是在她在監獄裏的那段時間打的。
信息從一開始的問她在哪,後麵變成了求救信息。
最後一條是,“悅悅,爸爸愛你。”
蘇淩悅身形一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蘇父身體殘疾,他的手機在蘇淩悅手機上有定位。
她的手抖得幾乎無法操作手機,淚水模糊了視線,她語無倫次地低喃:
“爸,你不要有事,我隻有你了。”
她強行穩住心神,點開定位追蹤。
定位最後顯示在郊外的一座莊園。
蘇淩悅腦中嗡的一聲。
這個地方她太熟悉了。這是幾年前韓亦辰事業剛有起色時,斥巨資買下的莊園,說是以後給她父親養老。但兩人工作都太忙,莊園一直閑置,隻定期請人打掃。
難道父親是來莊園做客了,可那些求救信息又是怎麼回事?
她沒有任何猶豫,衝出家門,攔下出租車,報出莊園地址。
蘇淩悅根據定位來到了房間。
房間被人上了鎖,蘇淩悅拿著斧頭劈開了。
在看到房間的景象時,斧頭無力的落下。
窗戶都被封了起來,房間滿是人掙紮留下的血跡,早已幹涸成暗紅色。
地上躺著的,是她毫無生機的父親。
她嘶吼的衝向早已沒了氣息的父親,緊緊抱著父親不肯撒手。
“爸!你別走,我隻有你一個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