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棠傻了似的看著蕭亦衡靠近,那一瞬間她幾乎以為他要吻上來了。
可最後他卻隻是微微偏過頭,靠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將你的衣裳和頭發弄亂。”
他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黎棠耳邊,她半邊身子都仿佛僵住了一般,直到他退開,腦子才慢慢反應過來他的話。
心底雖有些許疑惑,但黎棠沒敢多問,略一遲疑,便抬手將自己的頭發和衣裳都弄亂了一些。
然而蕭亦衡卻似乎覺得還不夠,他忽然俯身靠近,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拇指,在她唇上用力擦了擦。
粗糲的觸感從唇上傳來,黎棠隻覺得唇上火辣辣的有些疼。
而後蕭亦衡拿出一把匕首,在他唇上輕輕刺了一下,便有鮮紅的血珠湧出。
他抬手在自己唇上擦了一把,又抹到了黎棠的唇上。
她那看起來蒼白幹裂的嘴唇,瞬間多了一抹豔色。
黎棠愣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意識到蕭亦衡的意思。
但他沒有解釋的意思,隻在下車之前多囑咐了一句,“不要多話。”
黎棠便沒敢吭聲,低眉順眼的跟在蕭亦衡身後下了馬車。
下車的一瞬間,黎棠好似感覺到有幾道目光精準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沒敢亂看,就這樣亦步亦趨的跟在蕭亦衡身後,進了承陽王府。
北越皇宮。
“他真的在馬車上就寵幸了那個女子?”
北越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饒有興致的看著前來回話的人。
這人是蕭亦衡身邊的一名護衛,平日裏混在人群中並不顯眼,卻沒人知道他是皇上安插在蕭亦衡身邊的眼線。
此時他跪伏在地,語氣十分篤定。
“千真萬確!”
“屬下親眼看到,那女子下車的時候,衣裳頭發都有些淩亂。”
“而且王爺的嘴唇還破了個口子,那女子的唇上也沾染了些許血跡,想來是用了強,不慎被那女子咬的。”
他沒能跟蕭亦衡一起去,隻是守在府上等他回來,便也隻看到了他們下馬車的那一幕。
皇上玩味一笑,“聽說他帶回去的還是南梁的一位公主,公主被仇人在馬車上侮辱,倒也難怪會忍不住反抗一二。”
“不過這也從側麵證明,那女子於他而言就是個玩物。”
“他不是如此急色之人,馬車上就如此荒唐,想來是將對朕的怨憤都發泄在那女子身上了。”
攜赫赫戰功歸來,除了金銀的賞賜以外再無其他,還又硬塞了個南梁皇室的女子在他身邊。
他是什麼意思,蕭亦衡應當很清楚,所以自然難免怨懟。
但再多的怨懟,他也隻能乖乖將人收下,斷了他對儲君之位的念頭。
因著蕭亦衡這無能狂怒隻能將怨憤發泄在女人身上的行為,皇上感到心情愉悅。
旁邊侍奉的太監總管趙全卻忽然開口,“皇上,那女子畢竟是個公主,留有南梁皇室血脈,就這樣放在承陽王身邊,會不會......”
皇上卻不甚在意,“隻是個亡國公主罷了,又能掀起多大的風浪?”
“更何況蕭亦衡可是親手滅了南梁的人,她若真有血性想要報仇的話,第一個要殺的就該是他。”
“她生了那樣的心思,蕭亦衡自會親自解決了她,如若不然,也隻是個女人罷了,不必在意。”
趙全恍然大悟,“皇上英明!”
黎棠以為,跟著蕭亦衡回了王府,等待她的要麼就是酷刑,要麼就是折辱。
可事實上......自從那日回來,到現在她已經足足三日沒有見過他了。
她被安排在了一處偏院,離他所住的主院極遠,且一開始就被告知,未經傳召不許靠近。
蕭亦衡沒有短了她的吃穿,也派了人照顧她。
在衣食住行方麵雖說比不得曾經做公主的時候,在妾室之中卻也絕對算的上是個寵妾了。
若黎棠再無其他追求,隻想安穩度過餘生的話,如今這般生活於她而言,應當是極好的了。
可偏偏她另有所求。
黎棠不知道蕭亦衡到底在想什麼,但她知道,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了。
那日馬車之上,他寧願做戲給外人看,也不願意真的碰她一下。
可見......是真的厭惡極了她。
偏偏她如今除了美貌一無所有,隻有討得蕭亦衡歡心,才能吹上枕邊風,才能將他當做手中的刀,去做她想做的事。
他不喜歡她沒關係,她會努力讓他喜歡的。
於是之後一連幾日,黎棠都會穿戴上精心挑選的衣裳首飾,提著親手做的點心或者羹湯,前去求見蕭亦衡。
可惜每一次都被攔在了院子門口,就連侍衛們說的話都是一樣的。
“王爺不在,請回吧。”
這一日,侍衛還新加了一句,“王爺若想見你自會傳召,否則你日日上門也沒有用。”
聽著對方有些奚落嘲諷的語氣,黎棠有些難堪的攥緊了拳頭。
是了......一日不在便算了,還能連著日日都不在?
更何況已是夜裏,不在家還能在哪兒呢?
不過是不想見她,隨意搪塞罷了。
黎棠想,她應該回去的。
可是心裏卻不知哪裏湧上一股不服輸的火氣,她抿了抿嘴唇,提著食盒便站到了旁邊去。
“沒回來,那我便在這裏等他回來。”
侍衛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又有些不耐煩,“王爺經常徹夜不歸,你在這裏等也沒用。”
黎棠低垂著眉眼看向地麵,整個人並不顯得強勢,卻意外的執拗。
“有沒有用,等了才知道。”
就算不想見她,她在這裏守上一夜,就不信他明天還不出門?
不想見......她偏要見!
侍衛被黎棠弄的有些無奈,猶豫一下,想著對方到底是王爺的侍妾,便沒再多說什麼,隨她去了。
黎棠這一等,就是一夜。
她從前沒吃過這樣的苦,便是在南梁被俘之後,一路被押送到北越皇城。
對方也因為顧及著她們都是女子,日後還“有用”,所以都是以馬車押送。
頂多是風餐露宿,吃住稍微差上一點。
像這般在寒風中站上一夜的事情,這還是第一次。
站到最後,她覺得身子都麻木了,腿腳都不再像是她自己的。
身體搖搖欲墜,她懷疑隨便一陣風刮過,她就會倒下。
然而就在天色將明,她也即將撐不下去的時候,她卻看到一身鎧甲染血,從外麵回來的蕭亦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