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姝空洞的眼神緩緩移動,落在那片狼藉上。
她僵硬的點頭。
麻木的移動著早已失去知覺的膝蓋去撿那碎裂的瓷片。
就在她枯瘦的手指將要碰到時,突然聽到季雲嵐天真無邪的嗓音:
“母親!她的手好臟啊!這是爹爹喜歡的東西,不要讓她碰!”
轟——
蘇錦姝的腦子一片空白,這句話輕飄飄的,卻像世間最鋒利的匕首,狠狠的紮在她心上,痛的她幾乎無法呼吸,不留神被尖銳的瓷片劃破了手指。
“嘶......”
蘇錦姝沉默的收拾著碎片,鮮血混合著灰塵,像是在撿起自己被碾碎的心。
趙婉寧卻對這個場景極為滿意,讓嬤嬤帶著兩個孩子出去玩,直到蘇錦姝用鮮血淋漓的手將最後一片碎片撿起,才紆尊降貴的開了口。
“行了。”她的聲音帶著高傲的施舍,“念在你這些還算年安分守己,沒有生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今日本夫人便大發慈悲,放你一條生路。”
蘇錦姝依舊垂著頭,一動不動。
“十日後,淮澈將奉旨出京巡查,不在府中,皆時,我會將你的奴籍文書給你,放你自由。”
蘇錦姝猛地抬起頭。
那雙死水般的眼眸,此刻盛滿了難以置信。
自由?
她在這府中苟延殘喘,被季淮澈淩、辱,趙婉寧嗟磨,被親生兒女無視......整整五年,一顆心早已千瘡百孔,從來沒有想到,竟然還有自由的一天,還是在這樣的境地下,被眼前這個恨自己入骨的女人施舍?
“這件事淮澈並不知情,這些天你在府中識趣一點。”趙婉寧的聲音更冷。
“十日之後,就拿著你的文書遠遠的給我滾離京城,再也不要回來,否則,我不敢擔保你的孩子,還有你費心盡力救下的弟弟,還會安然無恙,明白了嗎?”
“......”
蘇錦姝的喉頭劇烈滾動著,卻發不出任何音節,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指尖深陷入掌心的疼痛卻告訴她這是真的,她迎著趙婉寧冰冷的目光,重重的給趙婉寧磕頭。
突然,一道清越的嗓音突然傳進來。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那聲音如一道驚雷,猛地砸在蘇錦姝的心上。
她身體猛地一抖,死死的垂下頭,本能的將自己縮的更緊,不敢去看門口那道陰影,心頭砰砰跳了起來。
他什麼時候來的?
她們剛才的話,他......應該沒有聽到吧?
“發生什麼事了?”
季淮澈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跪在地上的蘇錦姝,目光在她沾滿血汙的手上停留了一瞬,才移開了視線。
“主君回來了?”
趙婉寧瞬間換上了一副溫婉賢淑的麵孔,起身迎了兩步,“沒什麼要緊事。不過是啞奴笨手笨腳,打碎了禦賜的琉璃盞,妾身正罰她呢。”
她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的觀察著季淮澈的反應,見他神色淡淡,明顯沒有聽到她們的談話,才鬆了口氣。
“是嗎?”
季淮澈深邃的眼眸裏辯不出情緒,隻有一片沉沉的墨色,“一個奴婢罷了,夫人看著處置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