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知過去多久,天似乎亮了又暗,外麵依舊是沉沉夜色。
她用盡全身力氣,拖著滾燙的身體,一寸寸的爬向牆角散發著惡臭的破瓦罐。
裏麵有渾濁的、漂浮著不明汙物的雨水。
她顫抖的伸出手,捧起瓦罐,大口大口的喝著,腥臭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陣劇烈的惡心。
“吱呀。”
一聲極其輕微的開門聲響起,微弱的燭光勉強照亮了柴房,蘇錦姝抬起頭,看見一個纖細的身影走了進來。
“姑娘莫怕!”
那人似是怕嚇到她,急忙走近道,“奴婢是西門角灑掃的翠兒,是淩公子的人。淩公子讓奴婢務必把這個交給您!”
來人摸索著,將一個冰涼的小瓷瓶和卷成小筒的紙條塞進了蘇錦姝滾燙的手心裏。
淩飛羽!
蘇錦姝精神一振,抓緊了那兩樣東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姑娘您千萬保重!淩公子說請您務必撐住,他很快就來救您!”
翠兒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發現,說完之後匆匆就要走,還未踏出一步,“砰!——”
柴房的門被人用力踹開!
刺眼的火光瞬間湧入,驅散了柴房裏的黑暗。
蘇錦姝眼疾手快的將紙條塞進了袖子裏,而後抬起頭看向門口。
季淮澈逆著光,眸光在火光閃爍間晦暗不明,玄色的常服襯得他麵色冷峻如同寒冰。他的目光陰冷,掃過蜷縮在地上的蘇錦姝,而後釘在了嚇得魂飛魄散的翠兒身上。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這柴房裏做什麼?”
季淮澈一步步走進來。
翠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抖似篩糠,垂下的眼眸裏快速轉動著:
“主君饒命!奴婢隻是、隻是可憐啞奴病的厲害......才偷偷給她送點藥過來......”
季淮澈的目光轉動,借著火光,這才看清了她的模樣,當即眉心一蹙。
他剛回府就聽說了昨夜發生的事,又聽聞有人鬼鬼祟祟,這才往此處過來,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狼狽。
他薄唇微抿,移開了視線。
“你倒是好心!”季淮澈冷笑一聲,“好心到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送藥?嗬......”眸光猝而轉寒,“拖下去!給我仔細的審!務必要把她背後的人審出來!”
“主君饒命!奴婢冤枉!奴婢真的隻是給啞奴送藥的......”
翠兒哭喊著,卻被親衛毫不留情的塞住了嘴,粗暴的拖了出去。
柴房裏,隻剩下蘇錦姝嗬季淮澈兩個人。
火光將人影拉的扭曲變形,季淮澈一步步走過去,蘇錦姝攀著牆慢慢站起來,布滿血絲的瞳眸因為恐懼和警惕而收縮著。
“啞奴,”季淮澈高大的身影完全將她淹沒,冰冷的嗓音如毒蛇般吐著信子,“告訴我,她剛才給了你什麼?”
他沒有錯過進門的那一瞬間她藏東西的動作。
蘇錦姝抿了抿幹裂滲血的嘴唇,心中緊張到了極致,如果被他發現那張紙條......她幾乎不敢預想自己會遭遇什麼!
她搖著頭,將瓷瓶遞到他眼前,無聲的告訴他翠兒沒有撒謊。
“啞奴。”
季淮澈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冷笑。他抬起手,從她淩亂的發絲拂過,摩挲著她紅腫的臉頰,“在我身邊待了這麼多年,難道你還沒有學會長記性?”
他的手一路滑下去,撫過她脖頸上被貓抓出來的幾道血痕,動作輕柔的仿若在撫摸親密的情人,“啞奴,我再問你一次,她給了你什麼?”
蘇錦姝的身體控住不住的顫、栗著,頭垂的更低,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喉嚨,不自覺的將左臂往後縮去。
季淮澈眼尖的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如閃電般探出手,瞬間攥住了她的手臂,用力拉至身前。
蘇錦姝無聲掙紮,努力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卻被他死死扼住,從袖口翻出了那張紙條。
季淮澈目光冷了下去。
他一把甩開蘇錦姝的手,將紙條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