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

所以，在遇到溺水的女孩後，我不假思索的給她做了人工呼吸。

可她睜開眼第一件事，不是感謝，而是給我一個耳光。

她說我耍流氓，以名節相脅，要我娶她。

怎麼可能？我都有孩子老婆了。

我不願意，卻被她攪得丟了工作、離了婚、身敗名裂跳樓自殺。

劇痛中，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回到她溺水需要救治的這天。

重活一世，這人我不救了。

01

“求求你救救我女兒！”

劇痛過後，一隻手握住了我的胳膊。

好耳熟的聲音，我睜開眼。

河岸、人群、躺在地上的短裙少女，還有拽著我的中年女人。

是她們！

被我救了，卻利用網絡攪得我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的凶手！

我竟然重生了。

我下意識的將胳膊從中年女人手裏抽出來。

“救不了。”

吳愛芳急了，尖聲叫起來。

“你不是紅星醫院的醫生嗎？”

“你認識我？”我皺起眉頭，覺得不對。

在自己之前的記憶中，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對母女。

吳愛芳怎麼會精確的知道自己在哪個單位上班？

“我在網上看到過你，你為什麼救不我女兒？”

原來如此，尖利的話刺痛耳膜，我揉揉耳垂。

自己曾經作為先進醫生代表，被當地電視台采訪過。

“你們直接打120。”我冷漠的說完，轉身就往人群外走。

前世恩將仇報的白眼狼，還想賴上我。

“大家快來看啊，市紅星醫院的醫生見死不救！”吳愛芳在我身後，大聲尖叫。

吳愛芳很會操縱輿論。

我若現在走了，說不準她又會因為這個鬧到我單位。

想到這，我忍住怒氣，轉過了身。

她還掏出手機，讓周圍的人看她拍攝的畫麵。

“行了，我是要找心臟除顫器。”我解釋道。

吳愛芳眼睛一轉，嘴一撇，眼裏冒出兩泡淚。

“你給她人工呼吸不就行了？”

人工呼吸？

上輩子她也是這樣。

不等我給趙桃花做檢查，她就按著我的頭，做人工呼吸。

我垂下眼眸，冷聲道。

“趴下！”

吳愛芳眼睛冒出疑惑。

“什麼？”

我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不是要救你女兒嗎，你趴下給她做人工呼吸，我教你。”

吳愛芳霎時就流出眼淚。

“不行，我......年紀大了，我不能彎腰。”

話落，圍在四周的人也對我指指點點。

“這醫生怎麼見死不救。”

“好冷血。”

“我要向醫院舉報他。”

紛紛擾擾的聲音響在耳側。

我深吸一口，舉起中指道。

“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我怕是的病傳染給這個女孩，HIV病毒，我想你們都應該知道是什麼吧？”

這話也沒有作假。

上周有個隱瞞自己有哥感染了HIV病毒的病人送進了手術室。

我去給他做手術，手術刀割傷了自己。

手術後，對方才說有HIV病毒。

我雖然吃了阻斷藥，但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沒事。

前幾天做了檢查，今天在取檢查結果的路上遇到了這對母女。

這句話一出，周圍的人都不說話了。

吳愛芳依舊囂張的說道：“什麼HIV病毒，我不懂，我現在就要你救我女兒。”

我冷冷一笑，站在原地撥打了120。

餘光中看到吳愛芳趴在趙桃花身上哭喊。

“黑心的醫生，見死不救啊，我可憐的女兒！”

身側有個小夥子自告奮勇衝過去。

“我來！”

02

“滾！誰要你救！”

一聲爆喝伴隨重物倒地聲。

我回頭，隻見小夥子被吳愛芳猛地推開摔在地上。

她像護崽的母狼，死死擋在趙桃花身前，眼神凶狠地掃視四周。

這反應太不對勁！

我心裏警鈴大作，拔腿就走。

“張醫生，你不能走！”

吳愛芳衝過來，死死抱住我的腿，指甲幾乎摳進我肉裏。

我用力掰她的手，厲聲道。

“放手，我有HIV病毒！”

“我不怕，我女兒也不怕！”

吳愛芳抱得更緊。

她甚至張嘴想咬我的手。

我們拉扯中，兩個年輕女孩已經跪在地上開始施救。

吳愛芳還是死死纏著我。

“她們滾開，快滾！”

我緊盯她，試圖找出破綻。

這執念太詭異。

想到前世，我心底發寒。

趙桃花絕不能沾手！

我猛地發力甩開她，思索該如何應對。

她真就著抱腰的姿勢往下滑，額頭往地上撞，狀若瘋癲。

人群躁動。

那兩個女孩無奈搖頭。

“我們盡力了，她體征平穩，但就是不醒。”

怒火在我胸腔炸開。

好！

非要我救是吧？

我眼神冰冷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趙桃花。

“行，我救！”

我蹲下，手指快速檢查頸動脈，搏動有力。

翻開眼皮，瞳孔對光反射靈敏。

哪有一點溺水昏迷的樣子？

她竟然是裝的！

前世我救人心切才沒看出來。

我心中冷笑，站起身，對吳愛芳道。

“先把你女兒挪到樹下吧。”

話落，我看到趙桃花的手指微微動了下。

吳愛芳叫了兩個男人抱起趙桃花往樹下。

周圍的人也跟了過去。

人潮湧動中，我悄悄的攔住救人的那兩個小姑娘。

“學醫的吧？”

兩個小姑娘點頭。

我把手機遞給她們。

“拍一下我救人的姿勢，回去我給學生們做教材。”

“老師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原原本本的記錄下來。”

我點點頭，眼角餘光瞥見吳愛芳正狐疑地朝這邊張望。

得抓緊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到趙桃花身前，那兩個女孩子站在人群中開始錄像。

“疑似肺部有積水。”

“來幾個有力氣的，幫忙把她翻過來，背朝上，頭朝下！”

吳愛芳一愣：“啊？為什麼要翻過來？”

03

“對，快，你還想不想救了？”

我厲聲道，不容置疑。

就在吳愛芳愣神間，幾個熱心大嬸立刻上手，七手八腳把“昏迷”的趙桃花翻了個麵。

她的臉正好對上一泡臭狗屎。

“醫生，這和行嗎？” 一個大嬸問。

“溺水急救標準流程！”

“用力拍打背部，幫助排水！”

啪啪啪，幾聲脆響。

一個大嬸重重拍在趙桃花的光滑的背上。

“唔。”

一聲短促的痛呼差點從趙桃花喉嚨裏擠出來。

我看到她的身體繃緊了。

“有反應了，用力拍，別停！”

我指揮著幾個大嬸輪流上手去拍。

“啪啪啪！”

連續幾十下，趙桃花白皙的背上立刻浮現清晰的紅印。

她身體抖得更厲害了，但是依舊沒有醒。

“誒，積水好像不多？” 一個大嬸疑惑。

我凝重道，“需要保暖，防止失溫休克。”

我目光掃過人群。

人群中有個推著垃圾車、衣衫襤褸的老漢。

“大爺，借您件外套用用，救人要緊。”

我快步過去，不由分說拿起車把上那件油光發亮、散發著濃烈餿味的破棉襖。

“哎喲，這、這太臟了。”

吳愛芳慌了，上前阻攔。

“命重要還是幹淨重要？”

03

我嗬斥一聲，毫不猶豫地將那件臭氣熏天的破羊皮襖蓋在趙桃花身上，連頭都蒙住大半。

濃烈的、令人作嘔的酸臭味瞬間彌漫開來。

圍觀人群下意識掩鼻後退。

“唔、嘔。”

破羊皮襖下，趙桃花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發出沉悶的幹嘔聲。

“動了，她動了！” 有人驚呼。

我作勢還要去壓那件臭羊皮襖。

“不......要！”

趙桃花猛地掀開頭上的臭襖。

她臉憋得通紅，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大口喘著粗氣，瘋狂地想把那件臭衣服抖掉。

“醒了，真醒了，神醫啊！”

圍觀者發出讚歎。

吳愛芳狠狠瞪著我一眼後，撲過去抱住女兒。

“桃花，你嚇死媽媽了。”

我清楚的看到，趙桃花眼中瞬間閃過一絲怨毒。

趙桃花忽然哀嚎起來。

“媽，我的脊椎好疼，我動不了。”

“嗚嗚嗚，張醫生，你得抱我去醫院，都是你害的！”

“天殺的，我女兒的脊椎被你打壞了。”

“你得負責，抱她去醫院，不然我告你！”

嗬，這是訛上癮了？

我從兩個小姑娘手裏拿回手機，我冷冷一笑。

“好啊，那你們告我去吧。”

我轉身就走。

可吳愛芳猛地撲上來，一把抱住我的腿，扯著嗓子嚎哭。

“那報警吧。”

“報警？”

吳愛芳的哭聲戛然而止，眼神閃爍。

趙桃花也慌了，掙紮著從地上爬過來，眼淚汪汪地拉住我的袖子。

“張醫生，我、我舍不得你坐牢，隻要你娶我，我就不追究了。”

娶她？

我差點氣笑。

前世她也是這樣，死纏爛打要我負責，甚至不惜鬧到我妻離子散。

現在，她居然還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這種瘋話？

我冷冷甩開她的手。

“這位女士，我看你的確實需要到醫院檢查一下，等下救護車來了先去精神科做個診斷吧！”

趙桃花僵硬了幾瞬，突然激動起來。

“對，我就是有病。”

“在醫院的時候，我暈倒的時候，你跑過來抱過我，還說......喜歡我。”

醫院？

我猛地一怔，腦海裏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麵。

前段時間，我在急診值班時，確實有個年輕女孩暈倒，同事讓我幫忙把人扶到病床上。

可我當時連她的臉都沒看清，更別說說什麼“喜歡”了！

“你是劉主任的病人？”

我盯著她，試探性地問。

趙桃花一愣，隨即點頭。

“你和我有了肌膚之親，你要對我負責，不然我去告你猥褻我。”

“猥褻？”

我瞬間明白了。

趙桃花這是明目張膽的示愛不成，改成威脅了，我是醫生，不能說看到女病人就退避三舍吧。

我正想著怎麼才能解釋清楚。

救護車上的醫生和護士趕到了。

“誰打的120。”

“我，有人溺水了。”

“她。”我直接指了指趙桃花。

救護醫生動作很標準，直接將趙桃花按在地上，一頓檢查後，告訴身後的護工，送醫院繼續全麵檢查。

吳愛芳突然攔在眾人的麵前，驚慌失措的喊道：“不能動她。”

04

“等下！”我厲聲喝住她們，“不是要告我嗎？警察馬上到，咱們一起去派出所說清楚。”

吳愛芳見勢不妙，立刻換了一副嘴臉，背起趙桃花就要走。

“算了算了，我們不追究了，桃花，咱們回家。”

趙桃花慌了，突然捂著臉大哭起來。

很快，警笛聲由遠及近。

吳愛芳徹底慌了，拽著趙桃花就想跑，卻被圍觀群眾攔住。

警察趕到後，我直接遞上手機。

“同誌，這是全程錄像。”

“她們涉嫌敲詐，還有，這位趙桃花可能有精神病史，需要送去醫院強製檢查和治療。”

吳愛芳一聽“強製治療”，腿都軟了，撲通一聲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