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然的眼底劃過一抹詫異,眼眸中閃過一絲陰霾。
“你又想搞什麼新把戲?當初給我下藥的是你,現在說要離婚的也是你。顧言,你覺得這麼鬧很好玩嗎?”
“抱歉,這幾年...耽誤你了。離婚吧,我是認真的。”
林筱然瞳孔微張,走到顧言麵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拽到自己麵前。
看著他被自己拽的一個踉蹌,不得不彎腰低頭時,心口處那憋悶的情緒才緩和了許多,眼底閃過淡淡的諷刺。
“現在說抱歉?三年前你怎麼不說?顧言我告訴你,想離婚,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
“我沒打算要。”
“什麼?”
“我淨身出戶。”
顧言微微低著頭,沒有跟林筱然的眼神對視,聲音卻顯得格外平淡。
當年林筱然被林家找到的時候,曾經有人找到過他。
誰都知道,林家不想自己這種身世平平的人跟林家小姐有太多的瓜葛。
若不是為了顧忌林筱然的名聲,他又怎麼能跟林家小姐結婚,還給了個幹兒子的身份,為的就是堵住眾人的嘴。
林筱然盯著顧言平靜的麵容,眉眼中盡是陰霾。
鬆手轉身,顧言不由得再踉蹌了一下。
“你說的,就別後悔。”
......
走出別墅,陣陣細雨滴落。
來參加慶功宴的人都走了個幹淨。
隻剩下別墅門口那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林筱然坐在那裏,轉頭瞥了他一眼。
“開車。”
冰冷的聲音讓開車的助理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林總,不讓先生上車嗎?”
林筱然秀眉微蹙,“既然他腦子進水了,那就多淋一淋吧。”
助理聽到林筱然那越發冰冷的語氣,心裏也緊張了起來,深怕一會兒會波及到自己。
踩踩油門,開車離去。
顧言目視著汽車駛去,細雨已經變成了暴雨。
雨水很沉,砸在他的肩膀上有些許的疼痛。
卻遠不及他心裏的刺痛。
十八歲的林筱然期待著跟自己一起打拚出一個美好的未來。
二十五歲已經功成名就的林筱然連多看他一眼都心生厭惡。
結婚這幾年,她一次都沒碰過他,甚至連家都沒回過幾次。
圈內都說,他是嫁入豪門吃軟飯的男人中,最可笑的一個。
在眾人的眼裏,他是導致寧晨的姐姐寧夢車禍癱瘓的罪魁禍首,也是用下作手段搶走寧晨未婚妻的惡人,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可卻沒人記得。
是他陪著十五歲的她到二十歲。
從最落魄的日子,陪伴著她嶄露頭角。
都說林家給了他一個幹兒子的身份,他還不知足。
非要用幾年的陪伴道德綁架林筱然一輩子。
轉眼又是五年時間,他已經在林筱然的身邊十年了。
顧言緩緩抬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別墅外。
這邊很偏僻,根本打不上車。
他隻能走回去,走回那個隻是名義上的家。
回到禦瓏湖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了。
冷秋的風,吹打在濕透後緊緊貼在身的衣服上,猶如一柄柄寒刀,冷冽的讓顧言骨頭都打顫了。
別墅內燈還亮著,他在玄關處換下濕透的鞋時,林筱然正在沙發上處理著工作。
林筱然模樣極好,不管是年少時還是現在,都忍不住讓人驚豔淪陷。
就坐在那裏,猶如高不可攀的冰山。
冰冷卻美麗至極。
雖有些詫異林筱然的出現。
可顧言也不會覺得她是在等自己。
兩人早就在三年前徹底決裂了。
抬頭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
曾經那個陽光開朗的男人,現在隻剩下一副蒼白無力的麵容。
拖著濕漉漉的身體回到房間。
把身上的衣服換下,放進袋子裏,轉身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
結婚幾年,主臥裏屬於他的東西卻極少。
除了一些自己常穿的衣服外,竟也找不出別的什麼東西。
甚至連一身合體的西裝都沒有。
林筱然說,他不需要。
更不配陪她出席重要的場合。
在她的眼裏,自己是一個為了入贅豪門不擇手段的小人。
既如此,入贅豪門,卻享受不了奢靡生活,不能以林家贅婿的身份出現在外麵,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顧言拎著箱子下樓,把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放在林筱然麵前茶幾上。
“我簽過字了。”
這幾年,兩人見麵就吵架。
準確的說,是他單方麵的討好被厭惡、唾棄。
當他被那厭惡、唾棄的眼神逼到絕路快要發瘋時,林筱然靜靜的站在那裏,用淡漠的眼神看著他。
猶如隔岸觀火般的涼薄,宛如對一場笑話的譏諷。
林筱然的視線從手中的合同轉向他的行李箱上。
秀眉緊蹙,嗤笑一聲。
“就這麼點東西?怎麼,你還想每過一段時間就回來一趟,借著拿東西的理由再湊回來?”
“當初你能成為林家的贅婿,在我和寧晨的訂婚宴上給我下藥的時候,手段可沒這麼低級。”
“是我錯了。”
顧言攥緊行李箱的拉杆,臉色越發蒼白。
頭發上還在滴落著雨水,整個人搖搖欲墜,似是要站不穩了。
“林筱然,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就不愛我了。”
顧言的聲音很低,卻很清晰。
這個問題,他想了三年都沒能找到答案。
曾經兩人蜷縮在狹窄的出租屋裏,為了保暖相擁在一起。
一米二的單人床上因為兩個人的體溫而變得溫暖。
那時,她說會一輩子愛顧言。
不論身體還是內心,都溫暖至極。
後來,他被林家找回去。
林家來人說要給他一筆錢,讓他自己消失。
林家不會讓自家小姐嫁給他這種出身的人。
他不信。
守著那個承諾,等著林筱然的答案。
可等來的卻是她要跟寧晨訂婚的消息。
她說,不愛他了。
可怎麼就突然不愛了呢?
“你?不配。”
三個字,猶如重錘般,砸的顧言頭暈目眩。
那被戳了無數個空的心臟,似乎徹底被擊穿了。
血都已經流幹了。
愛他的時候,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不愛的時候,隻是冰冷的說他不配。
或許,這三個字也帶著譏諷。
他無法形容這種痛苦。
想用普通不堪的出身,在那些高高在上的豪門子弟麵前捍衛愛情。
他就這樣做了三年的小醜。
原以為她的訂婚也是有苦衷的。
現在看來,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夢醒了,謊言戳破了。
顧言拎著箱子,腳步虛浮的走向玄關處。
“簽好字以後,明天中午,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