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雲澤被喧天鑼鼓驚醒，眼皮沉如灌鉛。

“這是......何事？”聲響震耳，攪得他頭痛欲裂。

三德子背身而立，肩頭微顫，默默握緊了拳頭。

經楚雲澤再三逼問，才知今日是趙夢璃納林峰為側君的大喜之日。

楚雲澤麵色慘白，苦笑出聲，她才親手廢他武功，便急不可待予林峰名分。

“趙夢璃......”他恨意翻湧，又是一口鮮血湧上喉頭，被他強行咽下。

“殿下！那男寵不過是個側君......”三德子憤然上前，試圖寬慰。

“側君......”楚雲澤眸中交織痛楚與譏諷，心如刀割。

他合眼，任內傷鈍痛蔓延。

“正君，主上請您往正院一趟。”趙夢璃近侍立於門前，滿麵鄙夷。

三德子欲拒，卻被楚雲澤攔下。

他虛弱道：“為我更衣。若不去，倒落人口實。”

半晌，三德子攙扶楚雲澤至正院。

這地方，他嫁入三年，卻從未允準踏入。

入門便見趙夢璃與林峰身著紅衣，端坐堂上，仿佛他才是這王府的局外人。

楚雲澤強撐行禮，低頭刹那，趙夢璃冷聲道：“自今日起，林峰便是本王側君，你上前敬茶。”

楚雲澤瞳孔驟縮，顫聲拒道：“主上！這不合規矩！”

他不僅是正君，更是楚國皇子！

而林峰，不過他昔日憐憫救下的仆從！

趙夢璃麵色一沉：“何處不合規矩？”

楚雲澤憶起連日屈辱，怒從心起：“林峰他不配！”

“主上，屬下早說不必如此，殿下向來不喜屬下。”林峰假作惶懼，躲入趙夢璃懷中。

“無妨，本王為你做主！”趙夢璃心疼撫慰，隨即摟林峰走至楚雲澤麵前。

見他麵色慘白，她心中閃過一絲異樣，卻迅疾被林峰的低語打斷。

趙夢璃眉頭緊鎖：“來人，正君不懂規矩，請管事嬤嬤好生教導。”

言罷，一把將他推倒在地。

那嬤嬤孔武有力，得令後不顧楚雲澤驚怒，左右開弓，掌摑如雨落下。

林峰躲於趙夢璃身後，眼中閃過得意。

楚雲澤麵龐青腫，眼不能視。

九十九掌終了。

楚雲澤癱軟於地，胸前吊墜滑出衣襟。

林峰目光一閃，低呼：“主上！這吊墜屬下喜歡。”

趙夢璃眸色一沉，上前掰開楚雲澤緊攥的手指，奪過吊墜。

“不，不可！這是我兄長的遺物......”楚雲澤口齒不清。

“兄長？那個被我一箭射死的廢物？”趙夢璃把玩葫蘆吊墜，語帶輕蔑。

憶及兄慘死，楚雲澤不顧傷痛，拚力撞向她。

趙夢璃不防，後退數步，吊墜墜地。

“兄長......”楚雲澤望著滿地狼藉，喃喃低語。

他顫手於地摸索，欲拾回吊墜。

卻被趙夢璃一腳踢開：“你可是存心在大喜之日詛咒阿峰？”

“主上，屬下並非非要殿下敬茶。”林峰麵露委屈。

趙夢璃捏住楚雲澤下頜，語氣狠厲：“想要這晦氣之物？便跪地向阿峰賠罪！”

楚雲澤緊握吊墜碎片，自嘲笑出聲：“要我堂堂皇子，向賤奴叩首？癡心妄想！”

“好，甚好！”趙夢璃怒極反笑，“帶後院的畜生上來！”

數條惡犬被牽入，“且看你拾得快，還是本王的狗快！”

言畢，她摟林峰坐回正位，如觀好戲。

這是兄長唯遺之物，楚雲澤忍下滔天恨意，沉聲道：“主上，我願賠罪！”

腫脹雙眼淚霧氤氳，視線愈模糊。

“遲了，放狗！”趙夢璃聲如惡魔低語。

楚雲澤呼吸一窒，不顧對惡犬懼意，雙膝跪地，慌亂摸索吊墜。

惡犬嗅異，涎水滴落。

楚雲澤心生絕望，嘶聲驅犬。

“不要！不可！”縱手臂遭噬，他仍匍匐護墜。

時辰流逝，惡犬無趣離去。

楚雲澤拖一身狼藉，穿喜慶廊橋，踉蹌回院。

“為何？我為何要救你？趙夢璃！”

他仰望墨色夜空，仰天詰問，字字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