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將藥丸送進了嘴裏,和著冷水咽了下去。
藥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間從腹中升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
腳上那鑽心蝕骨的痛,竟然奇跡般地減輕了許多。
就連身體裏那股一直揮之不去的疲憊和虛弱,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這是......靈藥?
薑音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賢王墨恒,他到底是什麼人?
這天晚上,薑音睡了三年來最安穩的一覺。
沒有噩夢,沒有驚醒。
第二天一早,蓮青來給她送飯時,驚得差點把手裏的托盤都扔了。
“公主,你......你的臉。”
薑音摸了摸自己的臉,從水盆的倒影裏,她看見了一張雖然依舊蒼白,卻不再是死灰色的臉。
那顆藥丸,竟然有如此奇效。
她心底那點對自由的渴望,又一次瘋狂地滋生起來。
她開始嘗試著下地。
腳依舊疼痛,但已經不是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了。
她扶著牆,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著。
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可她的眼裏,卻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光亮。
隻要能走,就有希望。
整個後宮都因為大赦和立後大典的事忙得人仰馬翻,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這個被囚禁在角落裏的亡國公主。
這給了薑音絕佳的喘息之機。
她每天除了吃飯,就是不停地練習走路,然後用冷水反複衝泡那雙被燙傷的腳,加速傷口愈合。
蓮青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什麼都不敢說。
她知道,公主已經瘋了。
為了離開這裏,她什麼都豁得出去。
大典前一天。
薑音已經可以勉強正常行走了,隻是姿勢還有些僵硬。
她從床板的夾層裏,小心翼翼地取出舅舅的那封信,又看了一遍。
城外,西郊,十裏坡。
她將這幾個字,死死地刻在心裏。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王淑惠身邊那個最得寵的掌事姑姑李金翹,帶著幾個膀大腰圓的嬤嬤,一臉煞氣地衝了進來。
“薑音。”
掌事姑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裏滿是鄙夷和幸災樂禍。
“皇後娘娘有旨,明日立後大典,為顯皇家仁德,特命你這個前朝餘孽,在承天門外,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直至大典結束。”
“以此,為你那亡國的父皇,贖罪。”
什麼?
薑音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三步一叩首,九步一跪拜。
從承天門到太和殿,足足有數裏之遙。
她這雙剛剛結痂的腳,怎麼可能撐得住。
這和要了她的命,有什麼區別。
王淑惠。
你好狠的心。
你這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我最後一絲尊嚴,都踩進泥裏,活活折磨至死。
掌事姑姑看著她慘白的臉,得意地冷笑一聲。
“怎麼,不願意?”
“這是皇後娘娘的恩典,也是陛下的意思。”
她特意加重了“陛下的意思”這幾個字。
一柄無形的巨錘,狠狠地砸在了薑音的心上,將她所有的希望和堅持,都砸得粉碎。
墨忱。
又是墨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