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明,三十出頭,是「海龍大橋」項目B標段的現場負責人。
這項目是省裏的重點工程,建成後能連接江兩岸的經濟開發區,意義重大。能參與進來,是我這種沒背景、沒關係的普通工程師想都不敢想的機會。
所以,我幹活格外賣力,每天泡在工地上超過十四個小時,皮膚曬得跟工地上的紅磚一個色。
我爸陳建國,是個幹了一輩子建築的老工人,退休後就在鄉下養花種菜。他話不多,但總念叨一句話:「蓋房子修橋,手裏過的每一道工序,都連著人命,半點馬虎不得。」
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
可是在工地上,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
項目總監劉海濤的親外甥,劉輝,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在工地上吊兒郎當,負責的工段三天兩頭出岔子。
這天下午,我正在檢查橋墩的鋼筋籠,就看到劉輝帶著幾個工人,本該用紮絲固定的連接點,他們圖省事,直接用電焊點了兩下就完事。
我當場就火了,走過去讓他們停下。
「劉輝,你這是胡鬧!設計圖紙要求必須用18號紮絲雙股綁紮,你怎麼敢直接用電焊?」我指著那幾個焊點,聲音都提高了八度。
劉輝把安全帽往腦後一推,吊兒郎當地說:「哎呀陳哥,那麼較真幹嘛?電焊不是更結實?你那套老黃曆早就過時了,現在講究的是效率!」
「效率?橋塌了效率最高!」我氣得胸口發悶,「這是主橋墩,承重的關鍵部位!出了事你擔得起責任嗎?」
「有我舅舅在,能出什麼事?」劉輝一臉無所謂地擺擺手,「行了行了,聽你的,返工還不行嗎?」
他嘴上這麼說,眼神裏卻全是怨毒。我知道,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工地的老師傅老王把我拉到一邊,悄聲說:「小陳,你啊,就是太實誠。那劉輝是總監的人,你得罪他,沒好果子吃。」
我搖搖頭,看著眼前初具規模的橋墩,沉聲說:「王叔,我爸說了,幹咱們這行,對不起誰,都不能對不起良心。」
老王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日子,劉輝果然處處給我使絆子。我申請的材料,他負責的部門總是最後一個批;我需要的設備,他總說正在檢修。
但我沒把這些放在心上,隻要工程質量不出問題,其他的我都能克服。我帶著手下的兄弟們,加班加點,硬是把進度趕了上來,而且質量次次都是免檢。
劉海濤在項目例會上,還點名表揚了我兩次,這讓劉輝的臉色更難看了,看我的眼神,就像淬了毒的刀子。
我隱隱覺得,他可能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