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手機屏幕上懸停片刻,最終還是沒回喬絮那條帶著“示好”的消息。
與其回家麵對她和沈白那副“主仆和諧”的畫麵,不如先去南城把案子處理清楚 ——
至少工作不會像感情這樣,藏著這麼多糟心的算計。
南城的並購案比預想中更棘手,我不得不將全部精力投入其中,連續一周連軸轉地開會、研究對策、準備材料。
期間,我給家裏打過一次電話,是沈白接的。
“紀先生,您放心,家裏一切都好。絮姐說了,讓我全心照顧好貝貝,不讓您分心。”
“讓貝貝接電話。”
“哎呀,真是不巧,貝貝剛睡著,哭累了。小孩子嘛,鬧覺很正常。”
他語氣自然,“紀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去給貝貝準備晚餐了。”
電話被掛斷。
我心裏掠過一絲怪異,但對方律師團隊的新一輪攻勢已到,容不得我細想。
等終於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提前一天結束工作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
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沙發上,聽見開門聲,受驚般抬起頭。
是貝貝。
她瘦了很多,臉頰凹陷下去,顯得眼睛格外大,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破舊的玩偶。
“爸爸!”她聲音嘶啞,帶著哭腔撲過來。
我蹲下身接住她,心裏猛地一沉。
手下的觸感硌人,小小的肩膀骨頭突出,隔著睡衣都能摸到清晰的肋骨輪廓。
“貝貝,怎麼瘦了這麼多?”
她癟癟嘴,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這時,喬絮穿著睡袍從樓上下來,看到我,愣了一下:“你怎麼提前回來了?案子解決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壓著火氣,指著瘦脫相的貝貝:“你看看女兒成什麼樣子了!”
喬絮蹙眉,語氣有些不以為然:
“小孩子抽條長身體,瘦點怎麼了?沈白說了,現在的小孩就是營養過剩,清清腸胃對身體好。你看他,從小這麼苦過來,身體不也挺好?”
“清清腸胃?這是嚴重營養不良!”
沈白端著一杯水走過來,遞給喬絮,語氣溫和:
“絮姐,別動氣。紀先生也是心疼孩子。可能是我沒經驗,把握不好孩子的飯量,以後我注意。”
他說得誠懇,眼神卻看向喬絮,帶著一絲委屈。
喬絮立刻護在他身前:
“紀宴,你衝他吼什麼?小白每天盡心盡力照顧這個家,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就是孩子瘦了點嗎?我明天就帶她去醫院檢查行了吧?多大點事!”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也徹底寒了。
“沈白,你被解雇了。現在,立刻離開我家。”
沈白臉色一白,下意識地抓住喬絮的胳膊。
喬絮怒了:”你憑什麼解雇小白?他做錯什麼了?不就是沒給貝貝吃貴的嗎?你至於這麼小題大做?
“就憑我是貝貝的父親!就憑他把我的女兒照顧成這副鬼樣子!”
“喬絮,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辭退他,給貝貝請專業的營養師和保姆,否則......”
“否則怎樣?”
喬絮揚起下巴,冷笑,“你以為我怕?”
我看著她,看著躲在她身後,眼神卻閃過一絲得意的沈白,心沉到穀底。
“這是我最後一次忍你。”
那一夜,我抱著貝貝在客房睡下,給她喂了些易消化的粥,小丫頭餓極了,狼吞虎咽,看得我心如刀絞。
第二天一早,我親自聯係了相熟的營養師和保姆,安排她們盡快上門。
剛掛斷電話,手機就尖銳地響起。
是貝貝幼兒園老師打來的,聲音焦急得變了調:
“紀先生!您快來人民醫院!貝貝在上學路上被車撞了!傷勢很重!”
我的大腦嗡地一聲,幾乎站不穩。
衝到醫院,搶救室燈還亮著。
老師紅著眼睛語無倫次:
“本來不會這麼嚴重的!那個沈管家死活不讓叫救護車,說太貴了,非要等您家的車來接,耽誤了快半個小時!貝貝流了好多血......”
我靠在冰冷的牆上,手指死死摳進掌心。
我才知道,沈白為了節省開支,早就私自辭退了司機。
要求她每天自己走路上學,而那段路,車流密集。
護士出來遞給我一張單子,讓我去交費。
喬絮和沈白匆匆趕來。
沈白一把搶過繳費單,看了一眼數額,立刻皺眉:
“絮姐,這預繳費也太高了,醫院就是坑人!我看貝貝就是擦破點皮,沒必要住搶救室觀察,普通病房就行了......”
我猛地轉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他狠狠摜在牆上!
“紀宴!你幹什麼!”喬絮尖叫著來拉我。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喬絮,我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