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我睜著眼看天花板,耳邊是沈星瀾均勻卻冰冷的呼吸。
枕邊人,卻像隔著一張資產負債表。
我輕手輕腳起身,赤腳踩在恒溫地板上,涼意順著腳底往上爬。
書房門縫透出一線光——
她的筆記本沒合,屏幕停在辰星壹號信托的管理後台。
我瞥了一眼,心跳驟停:
【本月待付款】
1. 瑞士琉森湖畔公寓尾款: 3,200,000萬(已預訂,待簽字)
2.林母生活費: 2000塊(已駁回,理由:非必要)
第二行被標紅,駁回人:沈星瀾,駁回時間:23:58。
十分鐘前,她點了“拒絕”,然後關燈上床,像隨手關掉一盞走廊燈。
我退出係統,目光落在書櫃最下層那隻帶密碼的防火保險箱——
沈星瀾的“月光寶盒”。
結婚時,她把兩人的房產證、股權證、婚戒、對表全部鎖進去,密碼隻有她知道。
我試過她的生日、我們的紀念日、甚至她貓的名字,全部錯誤。
今天,我決定再試一次。
我蹲下來,耳朵貼著冰涼的金屬門,手指緩慢轉動:
0-7-2-1——她拿到CPA證書的日期。
“哢噠”。
鎖開了。
我屏住呼吸,拉開箱門,第一層是厚厚的文件夾:
我翻開一本,瞳孔猛地收縮——
這份修訂草案裏,沈星瀾把自己增設為“唯一保護人”,並增加條款:
“若受益人林衍因精神、健康或債務原因喪失民事行為能力,其全部份額自動轉入保護人名下。”
落款日期:三天前。
換句話說,隻要我“意外發瘋”或“重病”,她就能合法吞掉我所有資產。
我想起她有個安定醫院的朋友,如果我……
心底湧出深深地寒意和後怕。
箱底還有一個黑色絲絨袋,我打開——
一枚10.02克拉的D色鑽戒,證書編號和去年佳士得秋拍成交那顆完全一致。
成交價: 1,180,000美金。
買家:沈星瀾。
付款賬戶:辰星壹號信托。
我攥著戒指,想起上周她在視頻號裏曬的新包——喜馬拉雅鱷魚皮,配的就是這顆鑽。
她給網友的回複是:“老公送的紀念日禮物,好土,但忍了。”
下麵兩萬人點讚,誇她“人間富貴花”。
沒人知道,“老公”連二千塊生活費都批不下來。
我深呼吸,把文件和戒指拍照、加密、上傳雲端,再把保險箱恢複原狀。
合上的瞬間,我聽見走廊傳來拖鞋聲。
沈星瀾披著真絲睡袍,倚在門框,聲音慵懶:“找什麼呢?”
我心臟驟停,卻麵不改色:“胃疼,想找上次醫生開的藥。”
她盯了我兩秒,輕笑:
“在客廳醫療箱第二層,順便把燈關好,電費也是成本。”
她轉身回房,背影被夜燈拉得細長,像一條冷血的蛇。
第二天是周六,沈星瀾約了瑞士律師視頻,十點整。
我九點出門,說去公司取文件,實際開車直奔城西的私人檔案館——
婚前我把我媽的老房子產權、外公留下的幾幅字畫都存在那兒。
我原以為那點小東西她看不上,可管理員告訴我:
“沈小姐上周剛來過,要提檔,說是您授權她處理老宅拆遷事宜。”
我心一沉,調出簽字頁——龍飛鳳舞的“林衍”兩個字,分明是她代簽。
我攥著複印件,指節發白。
管理員同情地看我:“林先生,按理說夫妻共同財產,您太太手續齊全,我們也不好攔。”
我離開檔案館,陽光刺眼,卻渾身發冷。
手機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
照片裏,我媽坐在老街口的長椅上,麵前擺著一碗五塊錢的豆腐腦,手裏拿著一張被揉皺的超市促銷單。
配文:
【林太太,退休金停了,兒子也不管,真可憐。】
我腦袋“嗡”的一聲,回撥過去,關機。
下一秒,沈星瀾的微信彈出來:
【阿衍,剛收到拆遷辦消息,老街片區提前啟動,補償款大約兩百萬。
我替你做了決定,房子不要了,直接拿現金,打到我瑞士賬戶,省得以後再跑手續。
媽先住我那套公寓過渡,省房租。】
我盯著屏幕,指尖冰涼。
她連我媽最後的棲身之所都要拆掉。
我抬頭,看見對麵寫字樓巨幕正在播放財經新聞——
辰星醫療股價再創新高,沈星瀾作為CFO接受采訪,笑容標準:“穩健投資,回報股東。”
鏡頭掃過她手腕,正是那顆1.18克拉的鑽戒。
我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她以為我林衍隻是她財報裏的人力成本?
那我就讓她看看,人力成本也會變成毀滅級黑天鵝。
我撥通宋執的電話:“宋哥,幫我查兩件事——
第一,沈星瀾在瑞士開的那家藝術谘詢公司;
第二,她上周代我簽的那份拆遷授權書,能不能做筆跡鑒定。”
宋執在電話那頭笑:“兄弟,動真格的了?”
我望向巨幕裏那張精致的臉,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能聽見:
“她拆我媽的房子,我就拆她的信托。”
遊戲,開始了。